曾几何时见他皱眉都会心慌,此刻只觉得像看一场旧戏落幕,大抵是那场情劫渡完,前尘往事就真的断了。
谢芊菡这时冲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起沉席清,哭着乞求:“掌门,三长老,求留他一命!我带他走,再也不回云霄宗!”
见他们沉默不语,谢芊菡又猛地转向乔婉,哭求道。
“乔婉师妹,你有让人心智温顺的药吗?哪怕他变不回从前,活着就好。”
良久,乔婉点头:“我房里有,稍后让弟子送过去。”
然后亲自确认他是否已经变得痴傻了。
等人群散了,乔婉跟着清砚往药谷走,心里犯嘀咕:掌门和师傅这偏袒也太明显了,就算掌门暗恋师傅,沉席清是宗门天才,说废就废了……她猛地顿住脚。
一个荒谬念头撞进心里:难不成,她才是那个天龙人吗?
正想着,就听见前面玉枢掌门的声音:“清砚,这掌门之位我坐得够久了。沉席清是我教出来的,出了这等事,我没脸再坐。你接了吧,对外就说我失了爱徒,心灰意冷退隐了。”
清砚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他,眼里带点说不清的情绪:“当年你为这位置,硬把我扣在药谷,如今倒舍得?”
玉枢掌门笑了笑,声音软下来:“当年是我糊涂,怕留不住你。如今只要你肯,什么都舍得。”
乔婉默默跟在身后,并非有意偷听,眼观鼻鼻观心,原来上一辈是霸道掌门强制爱么?
这般一想,她反倒松了口气,尘埃落定没多久就张罗着娶乔烬当赘婿。
可婚礼时,却有两个身影不请自来,沉玉先是提着剑来的,本想搅局,却看见魏玄冥直奔乔家的一众族老。
表示想在乔家帮忙,直说也想入赘的心思。
“我愿意做小,只要能在她身边,此番也并非要越过她求各位族老,就是想求个赎罪的机会。”
他声音不高,却听得沉玉心头一震,当下心思也活络了起来,不甘落后地也过去表明自己也要入赘。
接下来几日,沉玉变了个模样。乔家想打通南边的商路,但一直被许家把控着,他跑前跑后,动用沉家所有关系,硬生生谈下三个据点。
回来时鼻青脸肿的,沉家富裕实乃大家,怎么可能乐意让自家儿子入赘呢,被沉家老爷拿拐杖抽的。
他对此却毫不在意,揣着商路文书往乔家跑,进门时差点被门槛绊倒,看见乔婉就递过去,声音有点抖:“婉儿,南边的路通了,以后乔家的药能卖得更远了。”
乔婉看着他脸上的红痕,没接文书,只从袖中摸出一瓶药膏扔给他。
沉玉眼睛瞬间亮了,乖乖凑过去,疼得龇牙也没躲,低声说:“婉儿,以前是我混蛋。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了。”
“你若肯给我个机会,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沉家的势力也都给你用,别赶我走。”
他说着,声音越来越低,但乔婉已经离开了。
而魏玄冥更实在。从底层护卫做起,很快就跃至顶层,护送乔家的药材和丹药的交易,能抵御外敌也能守好院落。
像是不在乎自己的身体一样,完全是拼命的打法,旧伤添新伤,一月又一月,而乔婉对此视而不见。
或者说他们二人都很少能见乔婉的面,乔烬也不常出现,只是偶尔能窥见他们嬉闹的场景。
最先被魏玄冥感动的还是祖爷爷们,他们把他拉进院子里,再塞给乔婉一瓶伤药,多少有点撮合的意思:“婉儿啊,你给玄冥看看,他后背的伤都深的见骨,再不处理就要化脓了。”
乔婉:……
面对她看透一切的眼神,这群可爱的老头,你拉我我拉你,勾肩搭背的光速离开院落。
“抱歉,我这就离开。”魏玄冥拢好衣襟,主动离开不让她为难,几秒的对视他就知足了。
“坐下吧。”
乔婉掀开他后背的衣服,出了最严重的那一道,大大小小的伤口纵横交错,有的地方已然发黑。
她唤来下人拿温水擦去污渍,递给他几颗药丸,然后细细涂抹疮药,健硕的背部在她手下微不可查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