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肴倒有些诧异晏斯茶这么主动,暗笑他娇气,不肯呆在田裏。又凑到晏斯茶耳边嘱咐,“春生心智像小孩,你别难为他。”晏斯茶笑了,“我怎么会难为他,你的朋友不就是我的朋友?”
孟肴被这话哄得欢心,转头又嘱咐春生,“你好好带路,别带着他瞎玩忘了时间。”春生连连答应,带着晏斯茶上了田埂,往远处走去。
春生心裏回味着晏斯茶的笑容,忍不住和晏斯茶搭话,谁知晏斯茶却像变了个人,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压根就不理他。
春生倒也不洩气,一边走一边偷瞄晏斯茶。他一直以为小肴哥就是顶好看的人了,可是这人比小肴哥还要耀眼。
小肴哥就像湖畔边的芦苇花,路过的时候总忍不住采一穗放在手裏玩,暖绒绒的,很舒服。可这人不一样,他是一块会发光的冰。那种雪天裏溪流边缘的冰棱,通透,漂亮,闪闪发光,但不敢去碰,寒气逼人。
不过他笑起来,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诶,你的脖子上是什么?”春生突然发现晏斯茶锁骨上有几点紫红的淤伤,在衣领口若隐若现。
晏斯茶指尖蹭了蹭未消的吻痕,手扣到脖子上遮住,低下头,“这个么。。。。。。”
春生没料到晏斯茶会回应自己,林间的光线不好,晏斯茶脸隐在暗处。他看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晏斯茶在用余光斜瞄自己,笑得有些暧昧不明。
“他昨晚咬的。”晏斯茶的语速很慢,目光一直观察着春生。春生被看得不自在,加快脚步拉开距离,“是、是打架了?那我替你还回去!”
晏斯茶不吭声了。春生的表情不似装傻,那就是在那方面还未开鸿蒙。他觉得无趣,便随口应道,“没有。他才不会对人动手。”
“怎么不会?”春生突然把衣服一捞,露出紧实的腹部,在肚脐周围有一道丑陋的伤疤,像肉色的蜈蚣,“你看,这是小时候小肴哥给我咬的!还去医院缝针了!”
晏斯茶盯着那处伤疤看了许久,才轻声问,“你们认识很多年了吧?”
“打从娘胎裏就认识了!”春生笑起来,又跑回晏斯茶身侧,“小时候他比现在皮多了,带着我到处野,我们隔三差五就要打架。”
春生独自说了一阵儿时的轶事,晏斯茶始终一言不发,春生自讨无趣,也渐渐安静下来。二人行过一处小山沟,晏斯茶突然说,“这裏会有野菌吗?”
“野菌?就是蘑菇吧,当然有咯,下雨后冒一堆出来,”晏斯茶又跟他搭话,春生很是兴奋,大声吹嘘起来,“我找蘑菇也是好手,有时还能寻到灵芝呢。”
“你这么厉害?”
“当然了!”春生骄傲地挺直背脊,“你不信,我现在就给你找去!你在这儿等着。”
晏斯茶摇了摇头,“一起走吧。”
“也行,你註意安全,”春生看了一眼晏斯茶脚下的拖鞋,“哎呦,你这鞋子,那山坡可陡了,还是别来了吧。”
“没事,我慢慢跟着,你先去。”
“好嘞!”春生有心在晏斯茶面前展示一番,便握着旁边的粗树枝一撑,跃上荒坡裏的青石。他在林中快速移动,好似学了段家的凌波微步,很快跑出老远,中途回头见晏斯茶也从坡上往下走,便松了口气,铆足劲又跑了好一段路,寻到了先前他发现过灵芝的地方。
可惜那裏只剩一个老木桩,空空荡荡。
“没有了!”他哀嚎一声,“一定是被别人摘走了。。。。。。”他哭丧着脸回头去寻找晏斯茶,却哪裏还看得到他的身影。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偌大的荒林裏枝叶交迭出破碎的阴影,漆黑的大鸟从头顶怪叫着扑腾而过,春生心裏咯噔一下,“餵!你人呢!餵!”他一路踩着枯枝烂泥找回最初那个山道上,终于惶恐不安起来,“——晏哥!晏哥!你、你在哪儿啊?”
这下完了,他把人搞丢了,小肴哥不知要怎么说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