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我一起上路。。。。。。她知道你这事儿以后连饭都吃不下,眼见着人就垮了,”他爸猛吸一口烟,含在嘴裏,白烟从嘴角缓缓溢出,“我带着她回去看看,她一直想回去……反正这房子也不是我们的了。”
饶是刘泊也在此时落下几滴真情的眼泪,“爸,还有办法!我、我给学校申请了捐款,你拿那笔钱给妈治病吧。”
他爸摇摇头,“算了吧,哪有这种好事?”
“有的,真有的,我再打电话试试。”
其实他给教导处打过电话、给班主任打过、给年级组长打过,甚至给校长打、给财务处的老师打,但要么无法接通,要么说不知情。
他也给晏斯茶打过许多电话,一直无人接听,据说他出国了。
可是这一次,电话破天荒接通了。
“晏哥!你终于接电话了,我、我想问问捐款那事儿,什么时候才能办成?”
晏斯茶不知遇见了什么好事,心情颇好,语调轻快:“别急,这些申请需要很多单位审核,学生会通过以后提交给政教处,然后上报局裏,还会有人来核实你妈妈的病情。现在是暑假,要等开学才能继续这些工作。”
“晏哥,我真等不了了,催债的找到家裏来了,我一条腿都被他们凿了!他们给了我最后五天,现在只剩一天了,怎么办啊?!”
“。。。。。。”
“晏、晏哥?”
“嗯,你说。”
“然后我爸现在让我报警,你说行不行啊?报警靠谱吗?”
“先不要报警,”晏斯茶严肃起来,“这样吧,我有个法子,我们见个面细谈。”他说了个地址。
“好好!”刘泊紧紧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对晏斯茶深信不疑,“晏哥,太感谢你了,我代我一家都谢谢你,我马上来马上来。。。。。。”
刘泊找过去的时候,发现是一家私人酒吧。未到营业时间,他只能从后门进去,跟着酒保找到了包厢。
晏斯茶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刘泊给他递烟,万宝路黑冰爆,日产的。他以前撞见晏斯茶抽过一次,自己上网偷偷买了,从此也抽这种烟,口感清爽,还有淡淡的薄荷味。
晏斯茶接过烟放在指尖把玩,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刘泊瘸着腿坐到他旁边,“晏哥,你有什么法子啊。。。。。。”
“不急,你先看看这个,”晏斯茶打开手机,“我收到了一条短信。”
刘泊接过一看,顿时如置冰窟。这短信不仅写明刘泊欠高利贷30余万,逾期不还,而且还说他利用学生的同情心诈捐,要用母亲治病钱来还债。末尾还附录了他的身份证号码、家庭住址、手机电话、亲属关系等一系列私人信息。
“我猜测这是群发,可能你班上乃至全校的人都收到了,”晏斯茶嘆了口气,“还没开始募捐就出了这种事。”
“为。。。为什么。。。。。。我明明说了会还。。。。。。”
全班都知道了他借钱的事。
那些虚无缥缈的荣光,一张张谄媚、歆羡的脸,在他的脑海裏哗啦一声全碎了。
“会不会你的手机被监听了?”晏斯茶在一旁问。
刘泊似乎没听见。
“大概是听见你在电话裏说要报警,”晏斯茶耸耸肩,“他们决定报覆你。”
刘泊迟钝地抬起头,眼睛无力地耷拉着,像个疲倦的中年人,“那怎么办呢。。。。。。”眼泪缓缓掉了下来,“那怎么办呢?”他捧着脸,哭泣逐渐变成嗥叫,“完了!全完了啊!”
他嘴裏还不停念叨着“全完了”,像个幽魂般站起身。
晏斯茶扶住他的肩膀,“你去哪儿?”
刘泊呆滞地看了一会儿晏斯茶,才丑陋地哭道:“晏哥,全完了,学校也回不去了……我得、得找个地方躲起来,我。。。。。。”
晏斯茶笑了笑,“你还是呆在这儿比较好。”
刘泊还没反应过来,晏斯茶突然卡住他的后颈压弯腰,曲起膝盖猛撞他的脸,刘泊疼得仰面摔倒,晏斯茶又一脚剁在他脸上,血霎时从塌下的鼻子裏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