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淑贞舀了勺翡翠虾仁,突然想起什么:“这楼里原先的刘掌柜呢?”
“在后厨学做奶油炸糕呢。”
裴彤指着窗外,“您瞧,那不是在试新点心?”
众人望去,只见白发苍苍的老掌柜捧着竹筛,正跟小徒弟争论该撒芝麻还是糖霜。
裴淑贞“扑哧”
笑出声:“彤彤如今倒有几分大掌柜的派头了。”
沈钧钰闷头扒饭,听着女眷们讨论要在朱雀大街开分店,突然觉得嘴里的蟹粉狮子头没了滋味。
他偷眼去看裴彤,却见她挽着沈嘉岁的手臂,眉飞色舞地说要引进胡商香料。
阳光透过琉璃窗映在她发间珍珠簪上,晃得人眼睛发酸。
此时朱雀大街的绸缎庄里,伙计正踮脚往门楣挂歇业牌。
对面茶摊上几个闲汉嗑着瓜子说笑:“永定侯府这是要改行当布商?听说连辽东的柞蚕丝都收光了。”
“何止!”
货郎凑过来神神秘秘道,“我表舅在漕运衙门当差,说这几日运河上全是沈家的货船。
你们猜怎么着?连装绸缎的樟木箱都涨到三两银子一个!”
……
檀木圆桌陆续落满碗碟,老侯爷的象牙箸悬在半空,虾仁裹着碧绿茶汤滑入喉中。
他突然拍案:“老夫当年随先帝南巡,尝过苏杭十八道御宴,竟都比不上这口鲜!”
沈钧钰早已顾不得世家礼仪,左手攥着蟹粉汤包,右手筷子直奔糖醋排骨。
滚烫汤汁溅到衣襟也浑然不觉,含混不清地嚷着:“这个水晶肴肉。。。。。。唔!
松茸炖鸡……”
“成何体统!”
沈文渊一记竹箸敲在他手背,青瓷碗“当啷“作响。
沈钧钰猛地缩手,汤汁在桌面晕开油花。
他下意识望向裴彤,却见她正与燕倾城耳语,鬓边珍珠步摇随轻笑颤动,在烛火中漾出细碎光晕。
裴彤忽觉如芒在背。
抬头正撞见表哥灼灼目光,唇边笑意如退潮般消散。
此时丫鬟撩开珠帘:“冯家表少爷在楼下候着,说从岭南带了新鲜荔枝。”
“我先失陪了。”
裴彤霍然起身,冲在座的长辈们抱歉一笑,“姑祖母的寿礼还差几味药材,得去济世堂瞧瞧。”
说完,翩翩然地离开席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