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厅这是在干什么?疯了吗?!
在这种时候,如此反常的举动,简直就是把自己暴露在狙击镜下!
那个老农缓缓抬起头,布满沟壑的脸上咧开一个笑容,露出一口被烟熏得焦黄的牙齿,用一口浓重宿州口音的方言,瓮声瓮气开口了。
“妹夫,你这个官,当得可真阔气啊。”
祁同伟也笑了,顺势蹲下身子,极其自然地拍了拍对方满是尘土的肩膀。
“自家兄弟,过来一趟风餐露宿的,辛苦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暖意。
“这点钱,先给兄弟们弄点夜宵垫垫肚子,总不能饿着肚子办事。”
老周远远看着这诡异一幕,大脑已经彻底停摆。
祁厅……怎么会认识一个要饭的?还叫他……妹夫?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祁同伟施施然走回来,老周立刻迎上去,声音发飘。
“祁厅,那……那个人是?”
祁同伟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换上一副悲悯与无奈。
“一个来省城上访的老乡,听岔了消息,以为省委督查组在我们这里,就跑过来碰碰运气。”
他摇摇头,望向那老农的眼神充满同情,叹了口气。
“听口音,好像是宿州那边的,说他儿子被人冤枉判了刑,家里都揭不开锅了,只能出来要饭。唉,都是苦命人啊。”
祁同伟拍了拍老周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给他点钱,让他买张车票回家吧。这种事我们反贪局也管不了,别让他在这儿耗着了,估计待几天就不会再来了。”
听到这个合情合理的解释,老周心中的惊涛骇浪瞬间平息,所有疑惑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对这位年轻上司如山岳般崇高的敬佩。
看看!看看咱们祁厅长!身处险境,依然不忘体恤底层百姓的疾苦!这是何等的胸襟!何等的菩萨心肠!
他彻底信了。
他完全不知道,就在刚才那看似随意的几句交谈和不起眼的动作中,一场关乎生死的交接,已经无声完成。
那句“阔气”,是告知外围威胁已布控,但尚未动手。
而祁同伟那句“给兄弟们弄点夜宵”,则是下达了最高指令——清场!
当夜幕降临,那些潜伏在招待所周围的“饿狼”,将会成为这群来自皖北虎狼之师的“夜宵”。
祁同伟望着老周离去的背影,眼神中的温和与悲悯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片森然冷冽。
那个老农,是陆亦宏,陆亦云的哥哥,一个团长亲自带队,可见对这个事情的重视。他带来的,不是一群乌合之众。
而是一支,能让任何黑暗中的魑魅魍魉,都有来无回的——过江龙!
刘民,你的棋子,已在我瓮中。
现在,轮到我落子了。
汉东大学家属院,一栋安静的二层小楼里。
梁璐握着电话。听筒里传来的那个声音,让她整个人如坠冰窟,血液瞬间凝固。
是刘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