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每次得到的也并不多,通常不会超过一百块。
等到小菜成熟了,清晨时分挑着担去集市上抢位置,一个月下来能得到几百块钱。
他还要翻田,育苗,种水稻,打药,割水稻,打稻谷,去壳后一部分卖,一部分吃。
壳之类的要留下来喂猪,长老的菜也要剁碎了喂猪。
小时候的夏言两眼一睁就是干活,不干活没有吃的,也不能读书,他已经比爷爷奶奶轻松很多了。
蚂蝗一度成为当时夏言的噩梦,长大后小腿上都还残留着被蚂蝗咬过的痕迹。
手也不止一次地被刀割伤过,有好几次夏言差点把自己半截手指切下来,回想起来就觉得后怕。
不是没问父母要过生活费,他们说自己在外面很累,没多大本事,希望夏言体谅一点。
夏言很体谅他们,几乎不去打扰他们。
十五岁的时候,夏言才听说妈妈已经在他十二岁的时候已经再婚,现在生下了一个弟弟,妈妈的短视频账号里全是弟弟。
这个消息是爸爸说的,因为爸爸打算今年结婚,回来希望爷爷奶奶能给点支持。
爷爷奶奶哪里有支持?
最后奶奶把自己结婚时候的金首饰拿出来了,给爸爸说:“想要的话,你把言言接城里去读书。”
“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情况,接他过去,我之后的日子还怎么过了?”爸爸唉声叹气,好不可怜。
奶奶很坚持:“那你以后永远别回来了。”
最终爸爸妥协了,他听说村里的土地可能会被承包,到时候有分红,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和爷爷奶奶闹僵。
夏言全程没表达任何自己的看法,他知道的,这是奶奶好不容易给他要来的机会,这次不出去,这辈子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了。
“奶奶,等我回来。”离开之前的那个晚上,夏言跪在奶奶面前哭。
奶奶用粗糙苍老的手为夏言擦拭眼泪:“往前走,好孩子。”
到了新家,继母没怎么表现出对夏言的不满,只是也不理会,夏言不在乎,能让他读书就行。
直到继母生了个很可爱的小妹妹,夏言看着妹妹长大,也是很喜欢的。
妹妹小的时候总跟在夏言屁股后面叫哥哥,看不到哥哥就嗷嗷哭。
后来夏言去读大学了,在回来的时候,长大会说话的妹妹却不理会他了,还朝着他丢玩具,喊着:“你快点从我家里滚出去!”
继母看着夏言没说话。
父亲抽着烟沉默不语。
哪怕知道妹妹说的那些话都是继母教的,夏言也没什么办法。
继母后来甚至当着妹妹的面说:“别喊哥哥,你没有哥哥,他以后会分你家产你知不知道?到时候你就什么都没有了。”
夏言明白了,这也不是自己的家。
后来夏言还去找过妈妈,离开的时候妈妈给夏言塞了八百块钱:“你以后别来了,你理解理解妈妈好不好?妈妈有自己的生活。”
夏言想硬气一点,不要那八百块线,想了想还是收下了,他缺钱,非常非常缺钱。
整个青春期,能给夏言些许慰藉的也只有爷爷和奶奶了,夏言每次放假都回去,兼职赚到了钱就给爷爷奶奶买衣服,买吃的,买日用品寄过去。
快点长大吧,夏言。
长大后努力赚钱,买房子,然后把爷爷奶奶接到城里来安享晚年,让他们也做可以摇着扇子在公园里侃大山的老头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