砖红色的琉璃瓦下,萧允安背着手望向西北的天,京都离北疆数千里之遥,一封信都要传好几天。
零一拎着零一,面无表情地跪在萧允安面前。
“陛下,北疆来信。”
萧允安眼前一亮,背着的手朝零一挥了挥,说道:“把零一身上的信给朕递过来。”
零一愣住。
萧允安迟迟没等到信,只得转过身,一看传信的是零一,忍不住扬起嘴角。
“你手里的鸽子,叶勉给它取了个名字,叫零一。”萧允安耐心解释。
零一当即惶恐地把手上拆下来的信筒递到圣前,然后和手中壮硕的肥鸽大眼瞪小眼。
咕咕——
零一白鸽主动朝零一打招呼,而零一很有暗卫素养地捏紧了发出声音的鸟喙,并朝手里的白鸽摇了摇头。
廊上又只余萧允安一人,昨天又是无梦的一夜,今天下朝后,他遣散了身边伺候的宫人,一个人站到廊下睹物思人,连高肃都只是在边上远远候着。
北疆终于来信,萧允安利落地抖出信筒内的藏着的纸条。
不似以往叽叽喳喳,叶无忧整个六月只传来这一封的私信,因为唯一,显得这封信件如此重要,萧允安迫不及待要打开看看里面写了什么。
被揉乱的信纸在陛下白皙的指节间铺开,几行和自己字迹极为相似的小字落入萧允安眼底。
[臣叶勉,胆大妄为,公然在梦中挑衅圣上,按律当杖责六十,但请陛下念在臣是初犯,要不就免了吧……若陛下实在不解气,那臣也只好献上屁股了。]
“噗嗤……”萧允安没忍住笑出声。
果然是叶勉一贯的风格。
萧允安两指夹住信筒,把不大的纸张端到眼前又念一遍,私信内容过于没头没尾,萧允安都不确定叶无忧心中所述的挑衅是哪一次。
这个叶勉,从第一次出现在梦里就格外放肆,对他这个皇帝又是揉脸又是捏腰,入梦后发现变成坤者也不害怕,竟无师自通用信香去撩动自己心神。
萧允安抬头看了眼廊外的烈日,临近盛夏,越发燥热的天气下,他的心也跟着天气燥了起来,他的大将军那废料脑袋竟能突然恍然大悟,传信给自己讨个好,撒个娇。
只怕是身后有军师指导。
呵,杖责可免,屁股难逃,梦里挑衅的,那就让叶卿在梦里偿还。
萧允安捏着信纸想惩罚方式。
红绳已经用过了,这一回该换什么呢?
萧允安眼底难掩笑意,腺体内也飘出几丝愉悦的青竹香。
萧允安捏着信纸往屋内走,路过高肃时,只见高公公眼睛笑成一弯柳叶,抬手奉上温度适中的茶汤。
“奴才斗胆,可是叶将军来信了?”高肃迈着小碎步跟在萧允安身后扭。
“嗯,叶勉这混小子,给朕写了封没头没尾的请罪书,真是……”萧允安突然停下,他将茶盏丢回给高肃,又重新抖开手中褶皱明显不对的信纸。
是啊,叶勉那性子,怎么忍得住一个月就传这么几行?难道真如叶勉在梦中所说,他传来京都的零一,都被半路劫走了?
若真是如此……北疆的局势和朝内弹劾叶勉的奏折,恐怕有更深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