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小姐各自归院,中庭央中,东西两面尤隔得分明,西围乃女眷小姐们的住处,前至南望角,步梯台上南望亭,下廊可直达沐和所居合阁。
其东为沐和所居合阁侧厢,廊道连环围绕,到另一头转角入主室,架空楼阁,下傍临墙柳,兰花树,阵风吹过弗如碧波林海,西南望四面曹殿角楼,登楼内有吟音室,右方檐下仪书院,登高则可远俯京城胜景,围绕建于合阁中,与外相隔。
中连内院柳轩中去,楺室、弥室、倘室分居两侧,围成一院落,侧穿庭过中内门抵柳轩,转角左行地势平而直穿西内廊入深庭中,中庭长廊左墙隔内院各房室,右环洞庭清水。
有园中湖,曲折连环绕东外廊行,围绕一周可远观湖上景,若直穿深庭,水上道穿行湖面,头顶廊檐遮天,幽深僻静,时时可听耳边清泉入流的声音,湖中央与外曲廊中亭立一棵水中柳,风声细长,拂动垂丝,像能贯穿天地而升入圆形攒尖穹顶,上有光照进来,映得湖中澄清透彻,泛得鱼石零星发亮,四处一片生气盎然。
廊下即廊,跨中门渡上中水桥,远渐观湖上院落,正前廊入晖堂,水廊浮贯左右,西憬堂,东繁堂。
太夫人存堂,名为明安堂,中水长廊以西,西水廊至西院,院中堂室厢房风景各貌。
东围则是公子爷的住所,东长廊至朝门分别,左为朝园,右为东院。引水廊涉于湖中,像延绵浮荡的柳丝,在碧湖蓝水中若隐若现,似乎真的拂动无形,初见修宇屹于湖上,再走便是志宇,且行往南通阳门,乃院中外围廊正门,皆隔墙而设,四方通全园,直行可见东角楼,转弯曲折可抵南角楼,一墙之隔外绕宗堂通正南行廊而出…
东院直行至中则穿拱形帘门,侧有瀑布,水流随之西面倾入湖,藤蔓枝絮围绕,沁如水中草。至末与跨上阶往阳门至西上正行廊通正望亭,正望亭即望,左右相对,与合阁遥相呼应,此廊非妾及眷属可行,由此彰显嫡系一处,嫡庶有别。
东西两围皆以偏角门出入,柳轩有柳角门,合阁有合角门,东院有东角门,各自分立,以东西外廊曲连,既方便穿行,又安静隐匿。
李末棠沿廊出府去城西医馆,常向医师学习药理诊脉,今日照旧去时。
方才踏进门檐,便听见里头人声鼎沸,有人哭天喊地,有人围观起哄,好不热闹,顺哩跟她进去,只见一具尸体盖着白幕架在玉仁馆当中,陈医官师傅不在,就只得被他们口齿唾骂,聚众闹事,小徒百口莫辩,连连在旁赔礼道歉…
“你还我妻命来…妻啊……”老夫伏在尸体架子上痛哭流涕,旁边他的儿子脸色愤慨,伸手将要一拳头打在那小徒身上,顺哩见她不依不饶,上前立马制止了下来,对其说,“若出了什么事与我们说,与他何干!”
“与你说?你一小丫头知道什么,死的可不是你娘…若是你……”他揪着不放,冲上前便要冲突,才被众人拦下,未棠一面问小徒,“她死了多久了?”
“大概有半个时辰。”耿涟唯唯诺诺回道。
一面摸了摸死者的脖颈处,身体余温早已散尽,四肢也见冰凉僵硬,加之女死者嘴唇干紫,死状竟格外不堪,“你告诉我,他是在我们医馆用药而死?”李未棠再问耿涟。
“对,难道不是你们医馆的责任?你们医死了人…还…还想不认账?”后头一个妇人窜出来,言语威胁,张牙舞爪。“你们不认,我就告到官老爷那儿去,到时你们一个个的,别无他法!”
见他们人多,必定是有意设局。
“耿涟,你去把医薄拿来…”小徒往内室里去拿,拿出来铺开在众人面前,此时围观的人越发多起来,“这上面登记了所有出诊及配药记录,你妻子是什么时候来的?”
那老夫迟迟疑疑,敷衍地回道∶“她多次来你们医馆看病…用药配药的…我怎么会清楚?…哪还记得何时?”
倒是没病耿涟站出来,“我记得这位客人,前日市集,这位客人说风寒久未愈,便要师傅给她开几剂药方,可师傅说她并无风寒之症,便给她看病,发现她身上多处是伤,便是伤口过深而染,才致头疼脑热发病不适的……”
“你胡说,我母亲生前本就久染风寒,用了你们医馆配的黑心药才死,你竟说是有伤所致?”
顺哩阻拦道,“是否真假,看看死者身上的伤便是。”
死者衣角被掀起,手臂多处有明显拳打伤痕,淤青红肿,“这些,你们作何解释?”
妇人眼神退却,不急不慢推那男人出来说话,“兴许,兴许是我母亲哪儿磕伤碰伤没让我们知道……”
顺哩逼问,“你说你是她儿子,她是你母亲,竟连她如此重伤都不知?如今她死了,你倒来这指桑骂槐,你真是孝啊!”
那男人不知言语,只顾脸上表不愤,已被众人生疑,“既然她是方才身亡,为何身体毫无余温?”
“若是用了我们医馆的药而死,为何几日里用药,现在才死去?”
众人瞧去,“再看她嘴里毫无异物,若不是吃下什么毒,或喝了我们医馆的药,为何死去时面目这般狰狞,以致如今仍愤愤不平?”
几人瞠目结舌,要么答非所问,要么战战兢兢,那男人一时打破了城府,痛快地说,“反正药是你们开的,病是您们医的,如今人已经死了,你们就必须负责到底!要不然,此事咱们没完!”
“顺哩,去唤任旭进来!”出去外头,进来一位人高马大,魁梧健壮的侍从,“既然如此,我们上报官府,看能说出什么由头来。”
顺哩却在李未棠耳边轻声道,“小姐,恐怕他们不敢。”
几人犹犹豫豫,顿时手足无措,那老夫子本就心惊胆战,这会说要去官府,更加忐忑不安,一刹那就跪倒在地上,嘴里哭哭啼啼地求,“唉呀老天爷啊,这是我一个人做的,你们饶了他们吧,人是我打死的,我是她丈夫,我禽兽不如啊!啊啊…”
那妇人竟一脚踢痛身旁那男人,又用手拧他,被拖到一角又恨又气,“父亲,你说什么呢!”那士急而跳墙,便肆声说自己无罪,是那老夫子一人的责任,是其父夜里杀了其母,事后想脱罪嫁祸他人,便说是医馆医死了人,上这讨要钱来…
那老夫子受气又被屈,一时千夫所指,适才的怯懦样一下全无,对那士痛斥道,“你胡说!你个逆子!你自己在外面找婢妾,儿媳被你气死!不让你娶她进门,你便对你母亲拳打脚踢,将她打死!…你竟然还嫁祸到我头上!”
相互纠扯不断,众人急忙拉开,又有的是议论颇休,有的是热闹看戏,“你找几人将他们送到官府去,毕竟此事犯了法纪。”
任旭要将几人带走,才连声央求,叫苦不迭。
人群尽散去,尸体被送官府,令人感叹之余亦看懂人心,是否真假,善恶难辩,只愿死者安息地下。
沐和近几日感觉头晕目乏,今日中午用膳竟忽然晕倒,请温府医来瞧,诊了脉开了方子,说是旧疾复发,此病突然发作,难寝难食,轻则头昏胸喘症,重则胸痛厥脱,一时难愈,需要静心修养,切记不得劳心劳神,更不可有较大的心理刺激。
此事还惊动了夫人,全府上下也皆知晓了。
柳轩,房中安哩正床边给李未枈喂药,其略微不耐烦,从安哩手中夺过碗,“诶诶我自己来!一天到晚喝汤喝药,真当我药罐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