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连日奔波于军营和刑部的宋钰回府,刚一进门,就被元老夫人叫去了鹿鹤堂。
等回了行止院时,已过了一个时辰了。
姜绾正捧着本书卷,在廊下喝茶看书。
“母亲。”
宋钰上前,亲自为她斟了杯茶,笑着道:“孩儿今日从刑部回来,听说舅公查到了通达钱庄的交易记录,这月有人为宋家提了一万五千两现银,上头还有宋子豫的私印,于是刑部顺着追查了对方的身份。”
他说着,看了姜绾一眼:“您才怎么着?”
“那是一位走南闯北的商人,看姓氏,竟然很像东莱人氏。”
“陛下听说此事后大怒,怀疑宋家与东莱勾结,里应外合,一同策划了袭京之事,吩咐刑部将那商人的身份追查到底。”
姜绾应了一声,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那商人的身份是玲珑阁伪造的,查到最后也是门糊涂官司。
她不能捏造出宋子豫叛国的铁证,景元帝一怒之下会收回宋家的军权,甚至株连九族,那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如今这样正好,只要景元帝起了疑心,宋子豫就不会有好下场。
姜绾,搁下茶盏,抬眸看向宋钰。
少年眉目清润,如璞玉浑金。
她问:“听说那日你坚持自守城门,你是怎么判断出东莱人的人数的?”
宋钰微愣,随即挠了挠头:“孩儿又不会卜算数术,哪里能判断敌方人数?只是看安阳郡主行为怪异,猜到她贪功冒进,于是想为她加把火罢了。”
“还好尚算幸运,守住了城门,现在想想还有些后怕呢。”
他笑着道。
“还要多谢母亲为我准备的金羽软甲,若非穿上它,那样凶险的情况下,怕是少不得要受伤。”
姜绾微微蹙眉,却没从他的眼中看出欺瞒。
或许就像宋钰说的,一切只是巧合?
“怎么了母亲,有何不妥么?”宋钰问。
姜绾摇了摇头:“下次不可这么冒险了,那些东莱人自称匪寇,我却听说他们是东莱的正规军,不然武力不会这般凶猛。”
“说起此事,孩儿正有东西给您看。”
宋钰从袖中掏出一样东西,轻轻放在桌上。
那是枚古铜色的令牌,图纹繁复,上头刻有鹰头的图案。
姜绾顿了顿:“这是…东莱人的令牌?”
她在书上看过,东莱人群居在草原上,视雄鹰为吉祥的象征。
“正是。”宋钰道,“攻城那日,一东莱人受了重伤,他求我饶他一命,还将这枚令牌给了我,说日后定会报答。”
“你私自将人放了?”
“不错。”宋钰点头,眼神落在那枚令牌上,“孩儿猜测,此人是东莱二王子,拓跋彗。”
姜绾讶异:“当真?”
“孩儿听说,东莱王病逝后,王族虽未立新主,政权却由二王子把控,此人勇猛好战,性情偏激,此次袭京之举,多半是他做出的决策。”
宋钰道。
“那日,从其他东莱人对他紧张恭敬的态度上看,他的身份一定不简单,此人或许正是拓跋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