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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7章 管窥之见（第2页）

刚推开那扇斑驳的木门，朗朗读书声便如潮水般涌来，“人之初，性本善”

的童稚嗓音里，还夹杂着算珠噼啪作响的清脆声。

顾念雪示意她轻声，领着她沿着游廊缓缓前行。

转过影壁，眼前的景象让万雨霏惊得停下脚步

——

这哪里是寻常私塾？

五间朝南的正房里，每间都坐满了垂髫稚子。

有的跟着先生摇头晃脑地吟诵诗词，有的在沙盘上练习写字，还有一间屋内，十几个孩子围着一张大木桌，正跟着白发苍苍的老先生学习算术，算盘打得此起彼伏，竟比读书声还要响亮几分。

“这里有八位先生，”

顾念雪的声音压得很低，却掩不住眼底的笑意，“有落魄的秀才，有算学世家的传人，还有一位曾在钦天监任职的老吏，教孩子们看星象历法。”

万雨霏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东西厢房里，两位女先生正手把手教女童们做针线活，窗台上摆着她们绣的帕子，针脚细密，配色雅致。

再往后院走，景象愈发鲜活

——

灶台边，两个鬓角染霜的老妇人正往大蒸笼里码放馒头，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她们眼角的皱纹；

廊下，几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正将晾晒好的草药分类捆扎，动作娴熟得像是药铺里的伙计；还有个跛脚的中年男子，正蹲在地上给孩子们修补鞋子，锥子穿过皮革的声音沉闷而规律。

“这些都是······”

万雨霏迟疑着开口。

“大多是孤儿的亲属，或是无家可归的匠人。”

顾念雪轻声道，“孩子们在这里读书，他们便留下帮忙，也算有个安身之处。”

穿过月亮门，后面竟是一片开阔的校场。

十几个半大的孩子正跟着两个身着短打的将士练习射箭，箭矢破空的呼啸声与呼喝声交织在一起。

有个虎头虎脑的少年拉不开弓，急得满脸通红，将士便从身后环住他的腰，手把手教他运气发力，引得周围的孩子一阵哄笑。

更远处，还有一群孩子在练习扎马步，虽动作稚嫩，却个个挺胸抬头，眼神里透着一股不服输的韧劲。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私塾。”

万雨霏喃喃道，寻常私塾只重经书，这里却连女红筹算，射箭习武都教，连老弱妇孺都能各得其所。

顾念雪望着校场上奔跑跳跃的身影，脸上露出柔和的笑意，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我要他们不仅能够识文断字，更要身体强健，懂得谋生的手艺。将来无论世道如何，总能有口饭吃，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她转过身，目光落在万雨霏脸上：

“可维持这里的开销，每月要耗费近千两白银，大多是靠云梦居的盈利支撑。”

见万雨霏面露惊讶，她又淡淡一笑，

“云梦居的菜价定得高，来的多是达官显贵，有利可赚就能多养活几个孩子。”

两人走到校场边的银杏树下，顾念雪望着胡同外的方向，声音里添了几分怅然：

“据说你喜欢看山川杂记还有各国游记，那你应该更加知道这世间疾苦太多。这一方宅子不过是暂时的净土，外面还有多少孩子吃不饱穿不暖？边关的流民、灾区的百姓，更是不计其数。他们需要的，远不止一间私塾。”

万雨霏沉默着，她明白顾念雪话里的深意。

“我虽是太子妃，”

顾念雪的声音轻得像一片杏叶，“住着东宫，享着荣华富贵，可那些终究是皇家的钱，是百姓纳税供奉的。我若光明正大地经商，朝臣定会弹劾我以权谋私，说我与民争利，动摇国本，到时候难免连累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