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与你开个玩笑,怎还当真了不成?凭着咱们的交情,你的面子我自是要给的,等他上京,你叫他来见我就是了。
只是我可将丑话说在前头,到我手底下,可没有白吃油水不干活的好事。
回头叫他到营里暂且任个百总,倘若立马给他个高位,他也难服众,反倒不好,若能吃得下苦头,往后也自有他的好前程,您老人家觉着如何?”
凤姐儿扯了扯嘴角,想笑却又忍住,另一只手的指尖往林思衡胸前轻轻戳了戳:
“那咱们可说好了,到时候他进了京,人可就交给你,我也不多与你客气。。。
你可仔细着些,叫老祖宗知道你在园子里弄这样花样,才有你的好呢~看你胡乱招惹,以后可怎么交代~”
林思衡也勾了勾嘴角,侧过身子,将凤姐儿两只手一并攥着,低声道:
“一点小事,也不用你谢来谢去的,只是你知道,我在外头规矩重,他若事情办的不好,回头我要罚他,你可别来求情,这也是为你哥哥好,这道理你该明白。”
凤姐儿也知自己那哥哥的纨绔性子,真是如此,只怕难免要吃苦头。
略蹙着眉头想了想,也还是点了点头,还待再说些旁的,余光一瞥,就见门框边上探出个小脑袋,正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俩瞧。
两人都唬了一跳,各自把手松开,正襟危坐,仪态庄严。
巧儿扶着门框迈步进来,嘴里含着块冰糖,咕哝一声,左右瞧瞧,便舍了自家娘亲不要,小短腿倒腾两下,就往林思衡膝前一趴。
林思衡轻咳一声,也忍不住老脸一红,将巧儿抱起在怀里,与她说几句幼稚话,又从袖子里掏出个竹蜻蜓陪她玩儿。
凤姐儿探头再望了望,见巧儿后头没旁人跟着,便知这丫头必是睡醒了,自己摸到里头来,略微松了口气,隐晦得瞪了平儿一眼:
‘你是怎么安排的?怎的也不叫人看着!’
平儿方才一直把头埋着,只当自己不在,这会儿见凤姐儿瞪她,她才轻轻咬着嘴唇,也瞪还过去:
‘你还说我呢!亏得大姐儿还不记事,不然看你怎么说!’
凤姐儿一阵心虚,到底是没理,脸红的跟熟透的苹果似的,不再搭理平儿,扭过头来瞧自家闺女,见那两个玩的热闹,忍不住笑道:
“亏得你乐意陪她,这丫头如今对你,倒比我这当娘的还亲。”
林思衡略笑一声,“讥讽”道:
“原是你二奶奶事忙,怪得谁来?”
凤姐儿便又没好气的白他一眼,林思衡又说了两句,答应了巧儿明儿得空再来瞧她,便不再多留,打道回府,心里头仍忍不住觉得好笑:
凤姐儿口中那个要上京的哥哥,八成便是那个叫做王仁的。
这蠢女人,旁的事情上倒精明,碰着自家人,却只管尽心尽力,人还未进京,已先替他考虑起前程来,也不瞧仔细,这是个何等样人品。
若按着原本的路数,这人着实不是个好东西,说是亲兄长,却半点不拿凤姐儿当妹妹看,实打实的忘仁无义之辈。
不顾凤姐儿平日里对他多有照顾,只因记恨着凤姐儿有一回不曾借他银子,待凤姐儿落了难,好不容易托着红玉,将巧儿托付给他照料。
实指望他带巧儿回金陵,可怜这丫头,竟被自己亲舅舅在路上就给卖进了妓馆里头。
巧儿那判词里头的“狠舅奸兄”,说的便是这等畜牲。
如今自然再不至于有这样的事情,便凭着巧丫头与自己的这般亲近,倘若这人不往自己跟前凑也罢了,自己原也没心里理会这么个小喽啰。
可若真到自己门下,到时候犯了军法,揭了他几层皮,却也不过是捎带手的事情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