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甚得西苑太上皇宠爱,这是满京城里的人都知道的事。
甚至梁王在崇宁帝眼皮子底下,结党结得这样明目张胆,光明正大,内里其实也多有西苑的功劳。
即便梁王自己想撇清,太上皇也不会叫他如愿,况且他也的确撇不清,事实上而言,不论是刘庄或是温忠敬,送上来的银子,有好大一部分也是要敬献给西苑里的。
崇宁帝对于这些都一清二楚,更知道西苑里头扶持梁王,那就是给自己看的。
毕竟他手里的权力不算牢靠,因此一直也有些放任,不欲直接和西苑里起什么冲突,只要梁王不做的太过分,他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反正他已经是皇帝了,不妨徐徐图之就是。
直到前些日子西苑里的眼线传出消息来,他又明里暗里验证了好几回,才渐渐放开了胆量,准备要教一教自己这长子一些规矩。
听得内侍禀报,说梁王去了西苑,崇宁帝便眯了眯眼睛,哼了一声,传了几道口谕出去,似乎已然成竹在胸。
另一头里,梁王李祥立在西苑门口,已是等了好一阵,焦躁不安的来回踱步。
崇宁帝久不立嗣,他李祥做为长子,心中自然不满,随这几个弟弟渐渐长成,更渐渐添了许多忧惧,因而便愈发与西苑走的亲近。
如此一来,自然也更惹得父皇不喜,梁王对此心知肚明,却也自觉没什么别的路好走,前些日子又被降了爵,更是叫底下人心浮动。
温忠敬向来就是自己这一党,这一点父皇是心知肚明的,然而自己之前举荐他为河南布政使,父皇也并没有反对,偏偏如今却又要对他下手。
父皇究竟意欲何为?
梁王每每想到这其中暗藏的心思,即使在梦里也会惊醒过来。
自己生母早逝,母族衰微,虽是嫡长子,若无西苑里的助力,自己怕是连今日也不如。
已绝无退路可走了。。。
到得这般田地,也只有一条道走到黑了,李祥深深的明白这一点,可心里头却依旧免不了杂乱无绪,胡乱琢磨着等下见了太上皇要说的话,过了好些时候,才见得那位王大伴出来迎他。
李祥没耐心等他慢慢见礼,一把将他扶着,皱眉问道:
“皇爷爷今儿怎么这么久才叫我进去?莫非里头还有别人不成?”
那满头白发的老太监便笑道:
“这倒不是,只是太上皇他老人家今儿难得有雅兴,却不好打搅了。”
李祥方才了然的点点头,自家祖父的癖好,他也是清楚的。
随着王大伴往里走,果然见有一队舞女正往外走,多有些衣衫不整的,李祥便更信了几分,待入了内,见着上头的人影,忙拜道:
“孙儿给皇爷爷请安。”
顺德帝敞着衣襟,满面红光,一身素锦长袍松松垮垮的系在身上,纵然头发花白,也仍旧颇显得风流潇洒,随意的一抬手,便道:
“行了,来就来了,快起来,这么多礼数做什么?近前来坐。”
李祥便忙笑着凑过去,替顺德帝斟酒添菜,眉宇间故意显得心事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