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浑虫便喜上眉梢,乐颠颠的往外走,晴雯仍不放心,心里尚有一根刺,忍不住又道:
“这银子我也不指着你还我,只是你拿了去,也别光记着吃酒赌钱,跟嫂子好生过日子才是正经,十两银子,够寻常人家过上一年半载的也够了。
可记得多陪陪嫂子,要往府里送什么东西,你自己多走一走,别总偷懒叫嫂子去走动着,惹出些闲言碎语的,实在不好听。”
多浑虫胡乱应付两声,便回西府里去,走在路上便已跟人约了赌钱吃酒的事,待回了厨房,他媳妇便上前道:
“方才平姑娘来过一回,说是巧姐儿如今见喜,饮食上多有些忌讳,我才做了些新鲜的,是你送去还是我送去?”
多浑虫往灶角里头一歪,举起酒葫芦先灌了一口,醉昏昏道:
“你去就是了,我先眯一觉,别扰我。”
这媳妇便撇了撇嘴,哼了一声,独自一人提着篮子,往凤姐儿院去。
自巧姐儿前两日诊出了痘,这院中上下丫鬟婆子,便都拿红布新裁了衣裳,讨个吉利,又四下做了隔断,除了留下两个自小已出过痘的婆子奶妈照料着,旁人一概不得近前。
这媳妇将饮食送来,有人在院外接了去,又给了赏钱,便打发她离去,她也自不多留,提着空篮子回返,路上倒又撞上贾琏领着小厮急匆匆过来。
这贾琏本也是来瞧巧姐儿,与这媳妇撞见这一遭,竟忍不住看直了眼。
这媳妇也是个生性轻浮的,眼见贾琏如此,不免心下得意,又素爱贾琏这般风流俊俏的人品,待错过身去,偏又娇滴滴回身唤了句:
“琏二爷~~”
贾琏闻言,便忍不住一抖,已先酥了一半,几乎便要随着这妇人去了,只好歹还算记得自家闺女,方才先忍耐着,应了一声,一步三回头的往院里去。
他也不往巧姐儿跟前走动,只远远的瞧了一眼,便去寻王熙凤。
因着此时的惯例,巧姐儿生了这病,连贾琏也得搬出来独居斋戒,这几日皆独寝在外书房,连带着妙儿那处也不好去,便觉十分难熬。
即便选了几个清秀俊俏的小厮泻火,仍不满足,方才又被那媳妇勾了一回,更觉心火难耐。
此时望着凤姐儿,虽早在心里厌弃这“母夜叉”凶恶,但到底已是久未亲近,陡一见自家这艳丽绝伦的黄脸婆,心里又躁动的很,竟也忍不住,说了两句话,便心急火燎的把手往凤姐儿肩头上搭。
凤姐儿正在那拜痘疹娘娘,为巧姐儿的病牵肠挂肚的,连个觉也睡不好,本就烦躁的紧,况且心中又对贾琏有怨,更不愿理会这些,待贾琏将手伸过来,便被凤姐儿一把拍开。
贾琏见此,心下略有些恼火,却不好发作出来,只得讪讪一笑,凤姐儿又瞪他一眼,也懒得与他说话,又记挂着去外头查看煎煮的药,平儿也忙低着头跟在后头出去。
贾琏更觉不满,说来他是这院里的爷们,这些个丫鬟倒还躲着他,一时气性上来,便也懒得多待,气哼哼的也甩手出门去。
只是终究心火难消,待出了这小院儿,贾琏方才在凤姐儿处没能得手,此时又想起方才那娇滴滴的小媳妇来,忍不住唤过小厮问道:
“你可知方才那媳妇是谁家的?瞧着倒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