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阴沉,车辆停了下来,车门无声滑开。
安稚紧紧地贴在一根粗壮的立柱后面,将自己小小的身躯完全隐藏起来,只敢露出一双眼睛,偷偷打量着。
执事训练有素地迎上前,恭敬地为那人扶住了车顶,好不让他撞到头。
首先下来的是一个老者,他身着华贵的议员服饰,面容严肃而古板。
安稚瞪大了眼睛,不是艾登·埃瑟兰。
说不清是失望还是什么的情绪涌上来,安稚悄悄松了口气,指尖紧了紧,揽住差点往下滑的菇菇。
【宿主你好紧张。】
菇的声音也轻了点。
安稚有些苦恼地应着它:“我不知道是为什么,我明明很期待陛下回来的,但是我现在又很害怕看到他。”
菇沉思了一会儿:【这个是不是就是什么‘我们的距离是你思念的眼睛’。】
安稚:。。。。。。
“你下次少刷点星网。少读这些忧郁文案。”
菇菇拟人化地叹了口气:【等你读懂我的忧郁我早就被做成鱿鱼丝了。】
被菇这么一打岔,安稚紧张的心缓和下来不少。
她再抬起头,好奇地看了两眼。
这还是这么多天以来,她第一次见有人来皇宫做客。
然而车门并没有关上。
另一个人也下来了。
他戴了顶板正的军帽,帽檐压得很低,遮住眉眼,让人看不清他的脸。
安稚只能看到他身上那件翻涌着风声的深色披风,和肩头在阴沉天光下泛着冷淡光泽的淡金色肩章。
安稚的心砰砰直跳起来,被丝线提在半空中。
噗通,噗通,噗通。
老者转过身,略显恭敬地与他交谈着,声音低沉而模糊。
那人只是淡淡地应了几声,随即随手摘下手套,放在旁边侍者及时递上来的银色托盘上。
手套是黑色的,剪裁合体,仿佛还带着战场上残留的凛冽。
老者往前走了两步,那人却忽然停住了,宽阔的背影笔直如松。
他没有理会老者,而是忽然侧过脸,露出流畅而冷峻的下颌线。
他摘下了军帽,似是不喜欢这些繁复的礼饰,乌黑的发丝垂落,露出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他毫无遮拦地向着这边看过来,平时用餐的餐厅大门禁闭着,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皇宫的清冷与空旷。
艾登·埃瑟兰的目光直直地越过这些,穿透层层阻碍,准确地对上柱子旁边露出的一双眼。
那孩子抱着的像是个玩偶,对她来说未免太大了些,几乎遮挡住了大半个身体。
安稚对上艾登·埃瑟兰的视线,她本能地向旁边躲了躲,心脏如擂鼓般狂跳,几乎要跳出胸腔。
艾登·埃瑟兰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极短的一瞬,随即转回头,不再往那边看去。
老者没看着人,不由得回头:“陛下?”
艾登·埃瑟兰没有说话,只是他身上那股无形的威压,却像一阵寒风,让周围的侍者都屏住了呼吸。
旁边的侍者揣测了一下,试探地对着艾登·埃瑟兰说道:“会客室已经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