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身一看,尹婵眼睫浓黑如鸦羽,脸颊沾了几点墨迹,像是光洁的玉染了污垢。
谢厌伸手轻点了下,一触即分,到外间打湿锦帕,给她轻轻擦去。
只是看着她甜睡的面容,唇边便不自觉含着一份欢喜。
月挂树梢,窗有风,如此睡着怕要风寒。
谢厌倾了身,一手握着她圆润小巧的肩头,一手从膝弯穿过,将她打横抱起。
衣角被引着飘曳,松松挽着的乌发掠过谢厌的手背。
尹婵无知无觉,头抵在他胸前。
好乖的模样。
他一垂眼,便能看见尹婵的脸,睫羽低垂,好似睡得不沉,走路时,时而听她嘟哝的软声。
“唔……”
谢厌眼眸晦暗,不禁抱得更紧。
绕过屏风,挑起青罗纱帐,小心地抱她上床,掖好薄被。
转身时,见另一桌案摆着幅正在晾墨的卷轴。
原来,她方才在画丹青。
谢厌起兴想看看,尹婵拥着锦被翻了身,突然低咛,含糊不清道:“明日去墓祭,阿秀、阿秀,咱们的拜礼备齐了么?”
谢厌心跳忽地一空。
“可不能失礼,我也……也想见他的娘亲。”
他蓦然回头。
心跳随着尹婵的呢喃擂鼓狂疾。
他注视着床榻梦呓的女子,眉宇展笑,禁不住的俯身,落下冰凉的唇。
三月春,嫩草生。
深冬的萧条尽去,满山花草像极下学的孩童,撒着欢儿闹,迎风飘摇。
墓祭当日。
谢厌立的墓在危亭山,盖因山中有一经百年的危亭。
此行没有旁人,谢厌有伤不能骑马,便与尹婵同坐车轿。
从启程起,尹婵就抱一幅卷成轴的画,喝水填肚都不松手。神色还隐隐含着一份提防,小心谨慎地顾着它。
谢厌深觉奇怪。
直近危亭山,她仍是不松不放。
车夫长“吁”一声,回头喊:“公子,到了。”
谢厌撩帘,跳下马车。
旷阔的山脚,种着一大片桃林,是母亲沉睡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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