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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营地（第2页）

青萝魂影拉住云澈的手腕："走！"两人冲向突然降下的石阶。云澈回头看去，三生剑尊的白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她又在燃烧魂魄。

祭坛顶部是一个圆形平台，中央凹陷处放着一口透明棺椁。棺中躺着一位青衣女子，面容安详如睡，双手交叠放在胸前，掌心里是半颗漆黑珠子。

"那是。。。你的身体？"云澈惊讶地看向青萝魂影。

青萝魂影摇头："是三百年前的青萝，但她已经。。。"话音未落，棺中女子突然睁开眼睛——那是一双纯黑没有眼白的可怕眼睛。

"终于来了。"棺中女子坐起，声音与风语者一模一样，"我等待了三百年的容器。"

云澈感到胸口黑印灼烧般剧痛，一股无形的力量拖着他向棺椁滑去。青萝魂影试图拉住他，却被突然袭来的黑气击中，魂体变得透明。

"不！"云澈挣扎着，额头剑纹光芒大盛。

剑纹绽放的光芒如烈阳炸裂，云澈全身经脉中沉睡的剑意如江河决堤。无数青色光丝从他毛孔中迸射，在周身交织成茧。棺中女子伸来的黑气触碰到光茧的瞬间，发出烙铁入水般的嗤响。

"青萝剑意？"棺中女子首次露出惊容，"你竟能唤醒本体三成剑意！"

云澈在光茧中抱头跪地，三百年前的记忆如洪流冲刷着神识。他看见青衣女子在祭坛上刻下最后一道阵纹，将襁褓中的婴儿推向赶来的白衣剑修；看见黑珠分裂时迸发的污血腐蚀了半边青铜门；更看见白衣剑修接过婴儿时，眼角滑落的血泪坠入婴儿眉心——那滴泪化作了他现在的额间剑纹。

"原来。。。三生剑尊就是。。。"云澈的喃喃自语被突然崩裂的祭坛打断。整座平台如摔碎的镜子般四分五裂，透明棺椁坠入深渊。棺中女子尖啸着扑来，却在触及云澈前被冲天而起的赤红火柱吞没。

"炎霄！"云澈认出这是圣印守护灵最后的力量。火柱中浮现炎霄模糊的面容，对他露出罕见的温和笑容："小子，替我看看真正的朝阳。。。"

轰隆巨响中，祭坛底部传来三生剑尊的清叱。三道剑光如银河倒卷，将笼罩遗址的黑雾一分为二。云澈透过裂缝看见，白发尽成霜雪的三生剑尊正与风语者本体殊死搏杀，她心口圣印已完全被黑气侵蚀，每次挥剑都有血雾从七窍溢出。

"剑尊！"云澈想要冲去相助，却被青萝魂影拦住。这位始终从容的魂体此刻近乎透明，指尖轻点云澈额头剑纹："记住，黑珠要的是完整的三魂。你若过去，正中下怀。"

仿佛印证她的话语，风语者突然放弃防守，任由圣剑贯穿胸膛。黑袍炸裂的瞬间，云澈胸口黑印剧震，半颗黑珠竟从他心口缓缓浮出。与此同时，坠入深渊的另半颗黑珠破空而来，两颗黑珠在空中旋转着就要合拢。

"就是现在！"青萝魂影突然化作流光没入云澈眉心，"以身为鞘！"

前所未有的清明感席卷灵台。云澈福至心灵，并指为剑点在胸前。浮出的半颗黑珠被青光缠绕，而飞来的另半颗则被突然闪现的三生剑尊一剑挑飞。圣剑与黑珠相撞迸发的冲击波中，云澈看见剑尊的白发寸寸成灰。

"不——！"

发自灵魂的呐喊引动体内所有剑意。云澈腾空而起，接住坠落的剑尊。她心口圣印正在崩塌，苍老的面容却恢复成二八少女的模样，眉心一点朱砂痣鲜艳欲滴。

"阿宁。。。"垂死的剑尊突然唤出这个陌生的名字，颤抖的手抚上云澈脸庞，"这次。。。师父护住你了。。。"

最后的黑气从她七窍散出，却在触及云澈泪水时诡异地凝固。悬浮在空中的两半黑珠突然调转方向，如归巢倦鸟般投入三生剑尊正在消散的身体。云澈怀中骤然一沉，本该魂飞魄散的剑尊竟重新有了呼吸，只是满头青丝已尽成雪色。

"这是。。。"云澈惊觉自己与剑尊之间多了道无形联系，仿佛有根命运丝线将两人魂魄相连。远处传来青萝魂影虚弱的笑声："好一个李代桃僵。。。她以自身为饵，骗黑珠认主。。。"

未及细想，整座遗址突然剧烈震颤。失去黑珠支撑的时空裂隙开始崩塌，建筑残骸如沙堡般瓦解。云澈抱紧昏迷的剑尊，在坠落的瞬间看见青铜门碎片中闪过半块青玉——正是白骨堆中那具小骸骨颈间之物。

强烈的既视感再度袭来。云澈鬼使神差地抓向青玉，指尖刚触及玉面，三百年前的画面如走马灯闪现：青衣女子将青玉一分为二，半块挂在女童颈间，半块埋入祭坛阵眼；黑衣风语者袭来时，女童被余波击中，飞散的魂魄恰好落入路过白衣剑修的剑鞘。。。

"原来三生剑尊的三生是这个意思。。。"云澈恍然大悟。青玉入手瞬间化作光点融入体内，他感到某种残缺的轮回终于圆满。崩塌的时空中，炎霄最后的力量形成火焰通道，将幸存者全部推出裂隙。

当众人摔在赤阳山实地上时，身后裂隙轰然闭合。劫后余生的七峰弟子清点人数，发现折损近半。云澈轻轻放下怀中剑尊，发现她雪发间竟生出几缕青丝，心口圣印处的黑气也淡了几分。

"黑珠认主后反被压制？"云澈试探性渡入真气，惊觉剑尊体内有两道相生相克的气息正在形成微妙平衡。更令他震惊的是，自己真气运行路线不知何时已与剑尊完全同调，仿佛两人共用一个周天循环。

暮色降临时，三生剑尊终于醒来。她睁眼的刹那，云澈分明看见她左瞳闪过青萝魂影特有的碧色，右瞳则残留着炎霄的火光。

"三魂归一。。。"剑尊的声音带着三重回音，伸手按在云澈额头剑纹上，"现在，该解决你的问题了。"

清凉气息涌入灵台，云澈看见自己神识深处悬浮着一柄迷你圣剑——正是三生剑尊当年那滴血泪所化。剑身缠绕着青萝魂影留下的光带，剑穗则是炎霄的一缕火苗。最奇特的是剑格处嵌着半块青玉，与剑尊体内另半块隔着虚空呼应。

"三百年前我未能护住阿宁，三百年后总算。。。"剑尊说到一半突然咳嗽，指缝渗出黑血。云澈急忙扶住她摇晃的身躯，却发现自己的手掌正不自觉地结出治疗法印——这分明是玄音谷的独门秘术！

剑尊虚弱地笑了："发现了吗？青萝分离的不只是魂魄。。。还有记忆与修为。"她指向云澈心口，"你体内的剑意种子，本就是她留给转世身的礼物。"

夜风拂过焦土，带来远方玄音谷方向的钟声。云澈望着掌心自动流转的阵法纹路，突然明白为何自己学什么都快——那些都是前世早已掌握的能力。而更令他心惊的是，随着剑尊状态稳定，自己体内竟有部分记忆正在淡去，就像。。。有人刻意在分摊伤害。

"共生契约。"剑尊看穿他的疑惑，"黑珠强行缔结的。从今往后，我伤即你伤，你死即我亡。"她说得轻描淡写，云澈却注意到她悄悄将袖口染血的部分攥紧。

幸存弟子开始搭建临时营地时，云澈独自来到山崖边。东方天际已现出鱼肚白，他摸着额间剑纹，突然对虚空发问："青萝前辈，您还在吗？"

寂静许久，神识中响起微弱的回应："一缕残魂而已。。。倒是那老顽固。。。"炎霄的火苗突然窜高寸许，算是打招呼。云澈忍不住笑了，笑着笑着又湿了眼眶。他望向玄音谷方向，那里朝阳正突破云层，将第一缕金光洒向满目疮痍的大地。

营地突然传来骚动。云澈转身看见三生剑尊站在晨光中，雪发青衣被镀上金边。她手中圣剑指向南方天际——三道流星正划破黎明，那是感应到黑珠异动赶来的三大圣地使者。

"故事才刚刚开始。"剑尊的声音随风飘来，云澈惊觉她这句话同时在自己心底响起。共生契约比想象中更深入，他甚至能模糊感知到剑尊此刻的情绪：三分凝重，两分期待，还有一丝。。。他读不懂的复杂情愫。

当第一缕阳光完全照亮剑尊的面容时，云澈恍惚看见三个重叠的剪影：清冷孤高的三生剑尊，温婉睿智的青萝魂影，还有某个陌生又熟悉的少女笑颜。三者最终融合成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女子，她指尖轻抚圣剑上的裂痕，目光却穿越云海落在更远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