皲裂的人皮渗着血,断裂肢体连骨带肉被压在薄土下,泥边还有点点指甲,像是一层农肥铺在菜园里。
夜风高高,小沙弥们阵阵嬉笑,十几把锄头在月光下划出银色弧线。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
大雄宝殿内。
三具佛像身后佛光普照,眉目沉静,迦叶尊者托着半卷贝叶经,阿难尊者手捧金钵,一切极尽宝相庄严。
已抹去嘴角鲜血的寂远盘坐蒲团上,双手合十,转动念珠,似在感知着什么。
忽地,他骤然睁眼,回过头伸手一览,一道魂魄便自宝莲寺的千里边沿眨眼落到掌心之中。
“梵空?”
寂远脸色兀然阴晴不定,只见掌中魂魄激颤中跪伏在地,口中仓皇地吐着些模糊不清的字眼,老僧侧耳倾听,旋即眉头紧皱。
“城隍?娲城…城隍?!”
他虚指一点,顷刻搜魂索魄,眉头越皱越深,苍老的眼睛已敛起阴险的皱纹。
好一个凭空出现的城隍……。
什么来头?
寂远双手合十,一边思索,一边诵经,口中经文不止。
许久之后,
像是顿悟了般,寂远豁然开朗,面目渐渐舒展,嘴唇里吐出血淋淋的字,
“杀了便是。”
……………………。
……………………。
“羌灵魂之欲归兮,何须臾而忘反?”
“背夏浦而西思兮,哀故都之日远。”
纵使不知韵律为何物,可陈易偶尔也会诗兴大发,念几句诗词排解。
这一会念的是《哀郢》。
昨夜之后,陈易发现自己起郢欲了,还是很大的郢欲。
不得不思郢。
“心不怡之长久兮,忧与愁其相接。”
“惟郢路之辽远兮,江与夏之不可涉。”
殷听雪揉了揉眼睛,把脑袋从被褥里探出来,就听见种种古老幽怨的陈词滥调。
“你这是怎么了嘛?”
殷听雪小声说着,话音略带埋怨。
她没有当面戳穿陈易的戏多,这夫君总是这般,初初相处觉得他冷酷无情,可久了会发现他在自己人面前偶尔会很幼稚。
这种幼稚有时很好,譬如给她送菩萨,送纸花,陪着她走走逛逛,看看别处风景,有时就不太好,要人温柔以待,跟他如胶似漆。
陈易停住嘴,瞧着睡眼惺忪的小狐狸,也不瞒她道:“我现在很想你惟郢姐,不行?”
“可以啊,多想些嘛。”
殷听雪点了点头,很是赞成,陈易欺负惟郢姐比欺负自己还狠,多想些惟郢姐也是应该的。
陈易兀然一愣,刚刚打好腹稿的话全被堵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