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误会一场,我没叫她来,她自己来的……”
“哦?”她话音玩味。
陈易硬着头皮,先摆低姿态道:“我为人好色是好色了些,也有点不是东西,可你也知道我念旧情,如果不是在乎你,我怎么愿意进你心湖里,谁知你会不会在其中设下陷阱?我这不是自投罗网是什么?”
“看来我下次要张机设阱,让你命丧当场。”她冷冷道。
“那死在你心里也好。”
一句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话,往往正中人心底柔软,独臂女子一时无话可说。
陈易把握住风向,柔下嗓音来道:“我下尸就是斩不掉,你也知道我这顽疾,我又何尝不愧疚,不觉得对不住你?
但故剑情深,要我因愧疚而放下你,是绝无可能,你心底许多执念,我又何尝不是?”
周依棠眸光微敛,月光照在她脸颊上浮现茫茫光晕,她的神情出现细微的变化,好像在追忆,数年前他挥之不去的我执,她亲眼目睹,看在眼里。
她的眼睛掠过丝流光,既没有点头,也没摇头,仍旧无话可说着。
陈易暗暗松了口气,终归是见多识广,他巧妙地直接瞥开一夜二女之类的猜测,把话题从林琬悺的突入引到了二人间的情义里,引向了自己纵使备受多情的煎熬,万般愧疚在身,也不愿放下周依棠。
吃一堑,长一智,有纠葛的女子一多,时不时便碰到这种翻车的情况,陈易总结而出的最好的办法,不是讲清道理,而是一要诚心诚意,二要骗得及时,简而言之…抢占先机。
虽然自己怀里还抱着另一个女人,但俨然周依棠已经开始原谅他了。
陈易一副想与她对视不敢与她对视的模样,把视线挪开。
月色明媚,云雾刚刚散尽,细碎的星光铺在如水墨似挤成一块的山峦上,后者被染成斑斓的暗蓝色。
陈易明明没在看她,却说道:“你真美。”
“疯了?”她总算开口。
“是是是,我说胡话了,这龙虎山虽然人事不干,两千年来血债累累,但景色却是极美。”
独臂女子不置可否,远眺山景。
陈易顺水推舟道:“师尊,你我两世姻缘,恨过争过,一路多少颠沛流离,今夜好不容易重回正轨,我还找她过来,我岂是这么大煞风景的人?你不信你大可卜卦。”
他说得这般坦诚,周依棠也没了卜卦的心思,谅他也不敢欺瞒。
片刻后,陈易笑道:“那我把她先送回去了。”他不用反问,以免途升波折。
“送吧。”她道。
陈易稍微松开了林琬悺,小娘如梦初醒,好一会才站定,陈易不得不扶住她的肩头。
林琬悺眸光仍有些失神,方才陈易传音入密给周依棠,她一句也听不到,而哪怕能听到,也大概是听一半漏一半,原因无他,除了母亲姐妹,她还以前未曾倚靠过谁人怀里,何况这人让她朝思暮想、寝食难安……这对一个守寡日久的女子来说,是承受不住的。
“小心点,慢点走。”陈易见她脚步虚浮,便道。
醉上心头的林琬悺一时迷离着,无意想到今夜要经历什么,不敢看他,唯有环顾四周的景致,
“这儿真美,龙虎山原来这么美……”
周依棠闻言挑眉,她打量四方,龙虎山的景致从来享誉盛名,眼下清净、空灵,亦是独具一格的美景。
景色虽好,但更需赏景之处,此地是陈易刻意挑选,他在这些无关的小事上总是别样上心,若他能把这份心用在正道上该多好。
为人师者,周依棠难免暗叹,眸里却又掠过流光,目送着陈易远去,这时,林琬悺忽然又开口。
“景色好美……你今夜专程在这等我?”
林琬悺恰好见一缕月光从他头顶越过,来到她的面前,如有一道闪电颤动心灵,她晕乎乎道。
周依棠眯起眼睛。
陈易刹时定了一下,当场就沉默下来当听不见,企图就这样糊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