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殷惟郢能忍住不太过动心,也不知是如何忍住的,不愧为太华神女啊,举世间,无人似她这般不为情爱所困。
太一轻叹一口气,她怎么就不是太华神女呢?
半晌,她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她就是太华神女似的不对,她不是,她是太一。
那边陈易跳入水中,几步便破开水幕来跨入洞窟,出乎人意料的是,洞窟里面没有被水没入,湖水不知被何种无形的力量隔绝在外,二者间有鲜明的分野,像是水帘洞一般。
点起火折子,朝内深入,陈易望见深处隐约勾勒起不一样的轮廓。
洞窟不算深,一眼便能望到底,深处屹立着一床古琴。
琴后有壁画,亦有屏风。
陈易微皱眉头,这里与其说是藏着真相的密室,不如说是一处寻常的闲情雅致之地,就像有名的隐士会把洞府装饰得典雅清淡,以展现出“无丝竹乱耳、无案牍劳形”的气氛。
他走近凝望壁画,画中线条雕琢得精致而不繁复,寥寥几笔便勾勒出故事的韵味:天帝之女未婚而病亡,死而化作一株山上灵芝,成为巫山之神,号令云雨。
灵芝灵芝,寄生草也。
壁画边上有题字,文字晦涩难懂、诘屈聱牙,陈易看了好一会都看不太明白,自语道:
“这上面…写着什么?”
“这是…一篇赋文,是巫山神女的自述,上面写着祂由灵芝而化,寄生天地之间,落根于巫山之上,灵芝非独生之物,寄生于他物之上,按理来说,应是卑鄙无耻之物,然而灵芝颇具药用,更有神妙,所以众生对灵芝求之若渴,不仅不在乎寄生之事,更在诗文里谕指为举贤任能。
人若有了仙草,便会抛却腐木,人眼若见了神女,便会忘记旧人,当她出现时,人的眼里就只有她,会柔肠寸断,颠倒失据,心中恍惚,不知身在何处……”
不是老圣女,有道熟悉的声音在一旁轻声解释道:
“这样看来的话,要小心些,
说不准…她会替换人的认知。”
陈易闻言心中凛然,古琴神祇不过变化模样,可巫山神女不仅能变化模样,还能不知不觉间替换人的认知。
物随主人,主人自然更胜于物。
“原来如此,幸好有你,惟郢。”陈易笑道。
女冠朝他莞尔一笑,仪态云淡风轻。
她总是这般仙姑模样,气韵如露似电,好似万事不上心。
陈易回过头,但还是不得不感叹,幸好殷惟郢随自己深入幻梦深处,否则自己的认识不知不觉也被替换了。
等等…殷惟郢,她…她跟着自己进来的?
抬手按了按额头,陈易莫名有几分不对,难言的怀疑感涌上心头,致使他不得不从回忆里寻找答案。
但仔细回忆一番后,他确认了。
对,殷惟郢就是一路跟着自己来的。
他们自山同城分别过后,便南下龙虎山的路上相遇,那时殷惟郢踏海而来,飘渺若仙,小狐狸还很惊讶呢,怎么都没想到会路上碰到大殷,随后,她便跟着自己一路向龙虎,并肩闯入炼魔渊,期间她还化作飞剑,最后,就来到白塔下,一起到幻梦深处。
对,就是这样。
回忆一番后,陈易恍然大悟,打个熟悉的比方,就像不记得手机丢在哪里,突然在某个角落找到后,才记起原来放在了这里。
“怎么了?”女冠见他不动,便问道。
陈易缓过神来摇摇头道,“没什么,继续去找线索吧。”
说罢,他转身踏出这洞窟,殷惟郢紧跟身后,二人破水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