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过之后,秦苏弗未再驻足。过后行路一阵,却不知其是想到了什么,一阵清风迎面而来,却也将其面上阴霾拂去许多:
“无妨、无妨,不过结丹罢了。若这事情都难做成,我秦苏弗又有何脸面能言我是山公弟子?!当年之事尔等皆言我错,我却偏要要尔等晓得,“为大义而灭小仁”,方为世间道理!
这道理山公当年身故时候便未曾参破,却也还牵连康老弟,将其也一道迷住了。待得我理顺道途、做得大事,帮着仙朝涤清天下、平灭不从,你们才晓得,我一直未错。”
秦苏弗这宏愿颇重,直令得周遭灵氛一沉,便连其头顶云朵似都跟着被压矮了几分。
不过就在秦苏弗许下宏愿的时候,长史官寺中的那位老僧,却还正将前者所攥信笺又端详一阵,目中尽是戏谑神色:
“去趟霍州也好,那里与摘星楼那位总算隔了一道。我这《狮子隐雷功》未成圆满,是能瞒过月隐那蠢材不假。可绛雪上次见我时候,目中似就有些狐疑之色。若是再直接与白参弘打过照面、怕是就瞒他不住。”
这念头才起,不色便就将手头信笺随手置下,再在心头腹诽一阵:
“诶,摘星楼那厮怎直到现下都还不清楚自己是投是反?背后连个靠山也无,也硬要拿几世积累,来与匡琉亭斗个高低?这又何苦?
怨不得方丈师兄当年遣我来云角州时候,便就专门告诫我万莫要招惹他白参弘,只说便连他与白参弘这个脑子不灵光的相争,也未必能有十足胜算。
而当今释门之中,能与我家方丈师兄修为比肩的,便就只有雪山道本应寺那格列大和尚了。”
他念头一转,面上浮出些沉思之色:“匡琉亭到底是有什么来做底牌,总不能只靠着绛雪、月隐二人便就以为能与白参弘争锋吧。”
————宪州、堂县
堂县作为宪州州治所在,又毗邻鬼剑门仙山,所有灵脉自算不得差,便就顺理成章地被康大掌门点做了前方攻云大军转运补给的关键节点。
前番才在霍州地方大显神威、率众斫落假丹丹主脑袋的康荣泉,因了过后兀自拼命太过,又是浑身裹伤,这才又被其师门宗长调来此处、好与叶正文一道主持诸般事情。
此地与前线相隔颇远,一般情况下却也算得安全无虞。
叶正文年纪越大,便就越似个劳碌命,大小事情都需得一一过手方才放心。
康荣泉倒也乐得清闲,这些日子只关起门来、专心研究他近些时候拾来的许多新见灵种,已有许久未曾出门。
只待得他吞服过几回辟谷丹只觉嘴里头没了滋味儿,这才又推门出去。
只是才行得数步,便就见得校场中有一群义从伤卒正围着一登高言讲的小吏,听得是凝神不动、目不旁骛。
“东柳坊河西保三木甲唐家唐武峰,阵斩练气中期六人,生俘练气初期一人,兼又遭寒气入侵、伤及心脉,特许叙功中上。
自此领红灵谷六石、中品法器一柄、下品傀儡两具旬日随飞舟返还甲丑兵寨。过后岁领茶色谷三石六升,许唐家子弟入赤璋卫考核一人;
临虎坊龟山保红梅甲赵家赵威宇,阵斩练气后期三人,叙功中上”
“原是在遣返伤卒好做安置,”
这在其余门户难得一见的赏罚分明景象,于康荣泉眼中却不觉有何新鲜。他只稍稍瞥过一眼,便就继续去寻滋味儿好的灵膳去了。
只是这路中却又见得一人面善,即就出声唤他:“尤小宝,你是往何处去?”
尤小宝怔了一瞬,方才奔来施礼、忙不迭答话道:“全赖长老洪福,卑下此番叙功上下,得朱云生朱长老引荐,可擢为赤璋卫火长,这是要去营中领副甲械。”
“你自己挣的功劳,谢我作甚?!”
若不是见得了尤小宝令得康荣泉想起来了袁长生,他才不会拨冗出来与这小人物做些寒暄。
康荣泉正待要遣尤小宝先走,转运司中传来的一张信符却是令得他轻呼出声:“红粉观、千佛林竟这般无用?!!”
轻呼过后,康荣泉又蹙起了眉头,复又转向尤小宝言道:“那些伤兵回乡却不好无人看护,过后你这火人马便就一道上了飞舟、好做护持吧。”
这差遣来得突然,尤小宝愣了一瞬方才恭声应过。可康荣泉却无暇与其多聊,便就疾奔回了叶正文地方、好做议事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