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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章 噩梦（第1页）

如果要将我的一生按照经历分为两半的话，那么今天晚上就正好是度过那条分界线的时间了。它不仅是我一生的中点，更是我在嗜血队中倒数的开始……

无意隐瞒，我曾幻想过无数种嗜血队因某次巨大失败而被迫解散甚至从内部分裂的结局，其目的也只是给我自己在将来离开嗜血队找一个客观的理由。可我却从未想过，这支队伍竟比我想象的要坚强得多，它充满着孤傲与韧性，仿佛与这世上其他一切的势力都不相同……

我似乎看不到它的终点了，而从今夜过后，它的顶峰时期也将不复存在……

中队长在半空中奋力地蹬着自己抽搐的四条腿，那种无力感隔着浓浓的夜色都仿佛连着我的身体般使我感同身受。可我无法对他施以援手——我甚至感受不到自己四肢的存在。那冰冷的地面和滚烫的身躯粘连在一起，巨大的温差所产生的撕裂感仿佛要将我的理智给吞噬……

我一边喘着浓白的粗气，一边眼睁睁地看着第一时间赶来关心我的中队长在半空中的挣扎逐渐归于平静，到最后——只剩下死一般的沉寂……

“小七！小七——”

我听到不远处有人在呼喊我的名字——熟悉，但却想不起来它是谁。

我知道自己此时的处境有多么危险，但我却只能看着它缓慢地降临——中队长刚才体会过的无力感，我似乎马上也要再经历一次……

站在我身旁的庞然大物弯下腰来，并如同欣赏自己的猎物一般仔细地观察着我……他的身上有一股浓重的味道，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那股猛烈、蛮横的感觉却让我的鼻子、喉咙以及胃部都仿佛有烈火在燃烧……

人类伸出他戴着厚厚手套的“爪子”在我的脑袋上拍了拍——然后又拍了拍，似乎在检查我是否已经死亡……

见我没什么反应，他才又把手伸到了我的脖子上，手指插进了毛发，贴着身体摸了一会儿。再然后，他的手又移到了我的腹部，在滚烫的中心位置按了按，随之便抽了回去……

“可惜了，是个值钱的家伙……”曾经在小石头家里所熟悉的人类语言从他的口中响起，不过我并不能完全听懂其中的意思，只见他又扭回头去，冲着另一个同伴喊道，“卡维尔，你来看！这里边还有一条拉布拉多呢，纯的！”

远处的脚步声逐渐接近，另一个比他个头高上不少的人类走了过来——和他不同的是，在这个人类的身上我却感到了一种奇妙的感觉——那是一种让我感到心安、温暖的，但却不合时宜的体验。

“它死了吗？”被称作“卡维尔”的人类淡淡地问道。他的声音虽然稳重，但却并不沉闷，有种经岁月沉淀过后的感觉。

“还没死透，不过基本上也救不回来了……”矮个子的语气中满是惋惜，“怪我瞎了眼，要是早一点出来或许还能逮到其他的猎物！”

卡维尔没有回他的话。可奇怪的是，我能看清他同伴的脸庞，但却看不清卡维尔的容貌……

“怎么样，你那边的情况呢？”

卡维尔伸出了他的左手，在那只“巨爪”之下，我清楚地看到了银牙同样失去意识的身躯……

“难道……银牙也……”

我的内心被深深地震撼，无论是我从未见过银牙如此无力的一面还是此刻我自己所陷入的几乎马上要和他完全相同的结局，都让我虽然“半死”的身躯出现了仿佛正在经历恶寒一般的痉挛。

“诶，抽抽了，它抽抽了。”矮个子人类立马察觉到了我的异动，“看样子是回光返照了，真是可惜了它的种……不过，不知道它这身皮能不能卖点价钱……”

说罢，他便伸过手来，用力地掐住了我的后颈——几根充满着野蛮力量的手指几乎在我的脖子两边嵌进去了一半……他就这样硬生生地将我给抓了起来，全身的重量都被吊在我弯曲的颈椎上边——我感到自己的喉咙因身体的压迫而有些窒息……

我想将脑袋转过去再看看银牙他们的情况，可全身上下不仅使不出一点力，甚至连对四肢的控制也好像丧失了……

“看看我扒皮的手艺有没有生疏吧……”将我提起来的人类将一把明晃晃的尖刀从他的腰间抽出，然后一下子抵在了我脖子的正后方……

“等等！”名叫卡维尔突然叫了起来——他及时的声音也让刀尖只停留在了我皮肤下方一两毫米处。

“怎么了？”准备动手的人类转过头去，语气之中的愉快明显消失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似乎早有准备的警惕。

“我们这次是带着目标来的，其他的东西最好别碰。”卡维尔直截了当地说道，他的语气同样冰冷——倒是很契合现在的气温。

“我当然明白……可，这和我搜捕自己的猎物有什么冲突？”同伴见卡维尔的回答没有任何礼貌性的拐弯抹角，自己的语句中也开始出现了淡淡的威胁意味。

“我们不知道其他这些家伙的身份，你别因为一时的贪念逮了大人物的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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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你是第一天干这行吗？”卡维尔的同伴抓住我的手一下子松了开去——我的身体也好像一坨毫无生气的肉块般直直地落到了地上。我看到，他用抓住我的那只手攀上了卡维尔的肩膀，将他给扯到了自己的脑袋边上，“你难道不明白，干我们这行所需要的品质么？勇气！胆识！你没有这两样东西是怎么走到今天的？”

“我只是不想惹事。”卡维尔依然淡定地答道。

“惹事？我们是在立功，卡维尔！”矮小身躯有些不快，但语气却重新变得欢快且兴奋起来，“你能猜到杜卡那个老家伙知道我们第一次出手就搞定了他从条子那儿接来的生意时，他那张肥脸会红到什么程度吗？我来告诉你——嘿！那可要比那些臭猴子的屁股蛋还要红上几分呢！哈哈哈哈……”

卡维尔没有说话，但银牙的身体却也已经被他给不动声色地扔在了地上——他的同伴并没有注意到——但我却看到了。

“卡维尔，你手里的猎物和我手里的猎物完全是两码事，你明白吗？”他的同伴松开了扯住对方，卡维尔也便就势直了起来，掸平了自己的衣领，“你手里的‘白狼’，那是我们要给杜卡交的差……而我手里的，只是我们这次出行，单纯的……我的猎物而已，你明白吗？”

“它还没被那些逃走的野狗给杀死，你明白吗？”卡维尔反问道，“它既然没能死在那些畜生的嘴里，那就说明了它今天命不该绝，我们不能做这个罪人。”

“那是因为你！因为我！”同伴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他一下子抓住了卡维尔的领口，冲他吼叫起来，“不是我们两个突然出现，它早死在那群狗的嘴下了，你知道的！我们救了它，它就应该用这条留下来的小命报答我们，这是最简单的交换，你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吗？”

卡维尔抬手正了正他的帽子，然后咳嗽了一声，仿佛宣誓般地说道：“这只拉布拉多，不在我们的约定之中。”

同伴的身体停顿了几秒，然后渐渐松开了卡维尔的领口，他缓慢地转过身来，双眼之中满是残忍和暴戾……可让我奇怪的是，这种本应让我感到毛骨悚然的样子，却勾起了我记忆深处的一些回忆……

“既然你想阻拦我的决心这么坚定……那我就再给你个面子吧……”同伴一边说着让卡维尔放心的话，一边扭了扭自己的脖子，好像他真的打算放弃了一般……可从我的方向却清楚地看到——他故意藏在腿边，靠着厚重大衣遮挡不被同伴所发现的地方，那只紧捏住尖刀的粗糙手掌，又在寒光逼人的刀刃上摩挲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