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我就舍不得了。
」
时间过去一小时,天色逐渐暗了下去,灰蓝的雪雾压着整片高原,能见度变低。
李青慈几次在雪地里打滑,睫毛结满冰晶,耳鸣盖过了呼啸的风声,嘴唇冻得毫无血色,可还是咬着牙在雪坡间穿行。
他不敢停下,不敢想蒋竞川此刻是否撑得住。
风越来越急,他走了快两公里,正用戏服金线刺绣的腰带捆着断枝做标记,依稀听见远处传来什么,像是人的声音?他竖起耳朵,停下脚步,转身看去,风中隐隐传来呼喊。
“有人吗?”
心跳顿时加快,“这儿!
这儿——!”
他拼尽全力喊出来,变成破碎的气音,“这里……我在……”
雪雾里,一束灯光晃了过来,是搜救队的头灯。
“看见了!
这里有人——”
几名救援人员快速奔来,李青慈的膝盖一软,被人扶住才没跪下,他抓住救援人员的臂章嘶声道,“西南方……两公里……洼地……冲锋衣是橙色…”
有人在对讲机里呼叫,“找到生还者!
另一人可能在下风口洼地!
需要担架和医疗组!”
昏昏沉沉不知多久,听见对讲机电流杂音再次响起,“发现生命体征!
体温28度,右腿初步判断软组织损伤,立即注射肾上腺素——”
他这才彻底昏了过去。
再度睁眼时,入目是粗砺的原木横梁,颜色不一的布幔在梁柱间垂落。
鼻腔充斥着药物苦涩的气息,氧气面罩在脸上勒出深痕。
他转动酸痛的脖颈,眨了眨眼,意识才慢慢归位。
他是在镇上的医疗点醒来的。
“醒了。”
护士掀开厚重的防寒帘进来,铝制托盘里放着医用眼罩,“您发了两天烧,好在现在退了,但是雪盲症要再戴两天眼罩。”
他下意识要起身,“另一个人……”
“蒋先生今早刚恢复意识。”
护士按住他肩膀,“肩胛骨骨裂打了固定带,右腿石膏要打六周。
他守着您直到下午休克症发作,现在转去县医院了。”
他还没来得及追问,护士又补了一句,“放心吧,已经稳定下来了。”
“那其他人?”
“您别急,其他人都没大碍。
除了你们两个,其余人只是被雪流扫到冲击区边缘,没有重伤。”
剧组事故发生后,搜救队花了近两个小时才定位到他们。
直升机无法第一时间升空,只能靠地面人员徒步接应。
有人冻伤,有人摔伤,但总算没人被雪掩埋。
李青慈终于放下心来。
他在医疗点静养了三天,等身体稍微恢复,便与剧组汇合,对最后这场杀青戏进行了重新拍摄。
这次他们不再执着于实景,采用了半实景搭配CG重建的方案,谁都不愿再冒一次险,场务甚至在棚里供了尊开了光的黄铜转经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