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绮这才发现,他个子很高很高,都快要比她爸爸高了。
压迫感骤然袭来,她咽了口口水,害怕的往后退了几步。
他察觉到她的动作,动作顿了顿,沉默的把水壶放到她面前,又重新坐了回去。
散绮却误会了他的意思。
她道:“你等一下。”
说完,她手忙脚乱的从书包里拿出新买的水壶,吨吨吨往里灌水。
末了,小心翼翼的开口:
“要是不够喝,我、我再去添。”
他眸光微动。
散绮还是很怕他,走路恨不得贴着墙走:
“那我……先回家了?”
“……”
他安静点头。
散绮松了口气,一溜烟跑回家。
等门关上,少年端起那壶清亮的水,对着水面的倒影出神。
“那个——”
隔壁的门打开一条缝儿,梳双麻花辫的小姑娘探出半个脑袋,怯怯的问:
“你喜欢吃蛋黄吗?”
他缓慢的眨了两下眼睛。
“我最讨厌吃蛋黄了,幸好你爱吃。”
天色将晚,散绮高高兴兴的磕开一颗煮鸡蛋,三两下去了壳,两手轻轻一掰,蛋白与蛋黄便分离。
她把蛋黄递给他,“喏。”
他凝着自己积满污垢的指尖,没有接。
她小声问:“你要先洗个手吗?”
他默了许久,抬起脸,问:
“可以吗?”
这一次,他的嗓音不再干涩嘶哑,溪水一样清冽。
真好听。
散绮想。
她麻利的端来一盆热水,里面还放了一条毛巾。
“没用过的。”她道,“你顺便洗洗脸吧。”
他沉默的将满是冻疮的手浸入水中。
僵硬麻木的指尖很快升温,生长着冻疮的地方泛起一阵酥酥麻麻的痒,如同蚂蚁在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