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云道:“好!这就够了,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飞鸿垂首道:“弟子蒙恩师造就,师妹又才貌无双,怎有不愿之理?只是师妹女中翅楚,对弟子未必中意,到那时,只怕你老人家一番好意反倒……”
铁先生断然道:“你不必再多说了,总之,我把她交给你了!”
接着,他叹了一声,道:“她恨我,因为我对她母女不好……她恨天下的男人,不过,也许你是例外。去吧,我已没有什么再说的了!”
郭飞鸿伏地叩头,忍不住热泪满面道:“师父,我们就此分别了?”
铁云慨然道,“你去后,二三日之内我也将远行云贵,以后是哪里碰见哪里再说了!”
说罢又指了一下桌上的行囊,就推门走了出去。
郭飞鸿知道师父一生做事,从不拖泥带水,他那深埋在内心的热情,很不容易被人体会,眼前情形,分明他是不愿因离别伤情,是以事先回避了!
飞鸿想到师父三年来对自己的好处,一时哪里忍得住!
当时他推门而出,唤道:“师父……”
铁先生头也不回的走了开去,郭飞鸿伫立在门口,只觉得阵阵鼻酸……
可是,当他想到了师父平日的教诲,要自己做一个坚强的人,他那潸然欲出的眼泪,总算强忍住没有淌下来……
朔风怒吼,大地一片苍然!
※※※
日落时分,在通往“风阳府”的官道上,疾驰而来了一匹红鬃赤兔马,马行如风,再加上马颈上二十四个铜铃发出来的声音,真够引人侧目的了。
马上是一个魁梧的英俊少年,一身雪白的长衣,外罩一件暗红色的箭袖马褂,愈发显得英姿飒爽。人是英雄马如龙!
这少年看来二十五六的年岁,眉目之间,一派英武,那晨星似的一双眸子,开合间神光四射,在初冬扑面的寒风里,丝毫不显得畏缩,他如此纵马来临,就像一个八面威风的大将军。头上一顶特制的风帽,像莲叶似地翻卷着,两条紫色的风翎,飘向颈后,如此英俊的小伙子,凤阳府真是多年没有看见过了。
赤兔马岔过了驿道,来到了凤阳城的大街,已是万家灯火的时候。经过长途疾驰,来到了这里,人马都有些倦了。
那匹红毛大马,人立双蹄,发出唏吁吁一声长嘶,马上少年单手一按马颈,如同一片落叶似的,飘身而下,右手一带叩环,那匹马顿时就老实了。
少年微一偏身,前方正有一家讲究的饭馆“一品楼”,灯火辉煌,照耀如同白昼,水红色的酒旗,在朔风里摇摆着,阵阵酒香,令人垂涎欲滴!
少年看在眼中,只觉得一阵饥肠辘辘,当下便带马走过去,却见门前已拴着五六匹牲口,来往食客不断,足见这“一品楼”生意相当不错。
少年系好了马,步上台阶,店伙计把他让进了大厅,大厅里乱烘烘吵成一团,呼六喝七好不热闹。
伙计笑道:“大爷就一个人么?请找个座吧?”
少年剑眉微皱道:“楼下太乱了,我上楼去!”
说罢大步向梯口行去,这伙计怔了一下,赶上一步,赔笑道:“大爷,你还是坐楼下吧,上面已有客人了!”
少年并不理睬,一直登上楼来,却见整个楼厅中,只有稀稀落落两三桌客人,较诸楼下清静多了。
在北面,靠窗处有一个雅座,他就径自过去坐下,这时那个伙计,匆匆由楼下赶上来,不安地道:“大爷,你老还是下去坐吧!”
长身少年不由双眉一挑道:“怎么,楼上不做生意么?”
伙计连连赔笑打躬,一面用手悄悄向厅中心指了一下,小声道:“楚相公在此宴客,有要事商量。大爷,你还是楼下去吧!”
少年不由顺其指处看去,只见一个紫衣少年,正自举杯邀客,苦笑频频,那副样子就像是在饮丧酒一般!
伙计打躬道:“楚相公在这地方有小孟尝之称,大爷你难道不知道?你老是外乡来的吧?”
少年闻言冷冷一笑,道:“我是来吃饭的,自己掏钱,你对我说这些作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