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家这孩子天生神力,筋骨更是万里挑一。”赵沧澜的目光又落回洪振国身上,像是在看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
“若能加以调教,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
他脚下的青石板被无数人踩过,磨得光滑发亮,倒映出他和洪振国的身影,一高一矮,倒也相映成趣
周围的看客也七嘴八舌的附和起来,卖酒的掌柜擦着坛子说:“可不是嘛,刚才那黑煞多狠啊,愣是被这娃箍得动不了。”
他手里的坛子还沾着些酒渍,在阳光下泛着湿漉漉的光
梳油头的掌柜也点头,“赵馆主都这么说了,这孩子肯定是个小英雄。”他头上的发油,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与他嘴角的笑容一样刺眼
洪振国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是觉得赵沧澜看他的眼神很温和,不像刚才那些山贼那么吓人
他把手里剩下的半块麦芽糖递过去,奶声奶气地说:“爷爷,给你吃。”那麦芽糖已经被他的小手捂得软了些,边缘有些融化,沾了点他手心的汗渍
赵沧澜哈哈大笑,接过糖块却没吃,揣进了怀里,“好孩子,这糖爷爷先替你保存着。”
他心里已经有了计较,这孩子他收定了,但他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得先先让孩子和他爹缓过劲来,再慢慢商议
他转身看了看被山贼搅乱的集市,几个摊主正忙着收拾残局,把散落的货物重新摆好,吆喝声,也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热闹,仿佛刚才的惊险从未发生过
洪泽先拉着洪振国的手,一个劲地给赵沧澜作揖,“多谢赵馆主救命之恩,多谢!”
他看着儿子额头上的汗,又想起刚才那把闪着寒光的钢刀,后怕得直拍胸口,怕得棉袄上的灰尘簌簌往下掉
“举手之劳而已。”赵沧澜摆摆手,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递给洪泽先,“这是我武馆的药膏,孩子刚才许是抻着了,回去给他擦擦。”
那瓷瓶是普通的粗瓷瓶,身上还沾着点药渣,却透着一股淡淡的草药香
他顿了顿,又道:“过几日我去府上拜访,咱们再细说。”
洪泽先连忙应着,拉着洪振国往家走
洪振国回头看了看赵沧澜,见那老头还站在老槐树下,手里攥着铁锹,笑眯眯地望着他
阳光照在老头花白的头发上,竟像是镀了一层金边。路边的积雪被行人踩得发黑,混着泥土和杂物,在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像是在诉说着刚才的惊心动魄
乱七八糟的集市,渐渐恢复了热闹,被撞翻的货摊重新摆好,碎了的酒坛子被扫到墙角,只有地摊上那坛米酒还在冒着热气,混着糖葫芦的香甜在正月的风里慢慢飘散
卖糖画的老汉重新支起铜锅,糖浆在石板上画出一条腾飞的龙,引得几个孩子围在旁边“啧啧”称奇
算命先生也收起了幡子,慢悠悠地收拾着摊子,就好像刚才的混乱,与他无关
洪振国攥着小拳头,抱着一摞布,拉起背着半袋糙米的洪泽先,朝着铁匠铺走去
话分两头,关于洪振国逛集市的事,我们暂时就聊到这里吧。接下来再看看九天女主李煜的趣事吧
秋阳刚爬过东边的山坳,把李家院子的梧桐叶染成半金半绿
李煜已经攒着衣角,站在堂屋门口了,她今天穿了件洗的发白的蓝布小褂,领口绣着一朵歪歪扭扭的小白花
那是养母田云翠去年冬天连夜给她缝的,针脚不算细密,却暖得很,布褂的袖口磨出了点毛边
田云翠前天晚上用同一色的线又补了圈窄边,不仔细看根本瞧不出来,只觉得那毛边像是故意留的软绒,蹭在手腕上舒服的很
“阿爹,能走了吗?”她忍不住又问了一遍,声音里藏着按捺不住的雀跃
十岁的孩子对“县城”两个字总有一种天然的向往,镇上只有一家卖文具的小铺子,连环画都得省着零花钱买
别说县城里能装下好几排书架的书店了。更何况,这次是养父李梦楠主动提出的,说要给他买一本新的童话书,还要去挑几本他自己备课用的古籍
李梦楠正蹲在门槛上擦那双旧布鞋,鞋帮子磨得有些薄,鞋尖处还补过一块同一色的皮子,是田云翠去年秋天用他旧皮鞋改的
他擦得格外认真,右手捏着一块半干的抹布,左手扶着鞋帮子,连鞋缝里嵌的黄土都用竹片一点点地,剔得干干净净
他是镇上小学的语文老师,兼教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