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同伟就这么直白地说出来,语气里听不出是关心还是讥讽,却像一根无形的针,精准刺在他最敏感的痛处。杀人诛心!
他强压心头翻涌,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都处理好了,不麻烦。祁厅,以后我就是您手下的兵,请多指教。”
“坐。”祁同伟指了指旁边那张空荡荡的桌子,上面干净得连一粒灰尘都没有,与他自己那张堆满文件的桌子形成鲜明对比。
“案卷都在那里,你先熟悉一下。”
说完,他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拨了一个号。
“老周,你来一下。”
很快,一个精干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祁同伟指着侯亮平,语气平静地吩咐:“老周,这位是省院派来的侯亮平同志,来接替你的工作。你跟了他这么多天,也辛苦了。现在把手头所有资料都移交给他,然后回省里休整一下吧。”
这话一出,侯亮平心里一跳。
接替?一来就让我接手核心工作?
他下意识地看向祁同伟,试图从那张平静的脸上看出什么。
这是不计前嫌的信任和重用?还是……另有深意?
“好的,祁厅。”
老周答应得干脆,没有丝毫留恋,立刻开始收拾自己桌上的东西,动作麻利得像演练过无数遍。
侯亮平压下心头疑虑,被一种久违的掌控感包围。
不管祁同伟耍什么花样,他把核心位置让了出来,这就是自己的机会!
他正要开口说几句场面话,眼角余光,却无意间瞥见窗外。
一辆挂着“汉L·J”牌照的警车,正悄无声息地停在楼下阴影里。
汉L,是金山县的牌照。
侯亮平的瞳孔微缩。
他清楚记得,刚才祁同伟的手指,就按在地图上金山县的位置!
这只是巧合吗?
很快,收拾好东西的老周快步下楼,没有片刻停留,径直拉开车门坐进那辆金山县的警车。
车子没有开警灯,像一条泥鳅,迅速汇入车流,消失在街道尽头。
侯亮平的后背,窜起一丝寒意。
专门派一辆外县的警车来接一个被“替换”回省里休整的普通干警?
这不合常理!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拿起那冰冷的卷宗,心中那份刚刚升起的豪情壮志,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
他感觉自己不像一个来破案的检察官,更像一个……一脚踏入别人精心布置棋局的棋子。
而办公桌的另一头,祁同伟端起茶杯,轻轻吹开漂浮的茶叶,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冷冽弧度。
钉子,已经敲进来了。
很好。
就怕你……不来。
也怕你,不够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