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
这个逆子,要亲手给刘家钉上最后一颗棺材钉。
他颤抖着手,放下话筒,耗尽全身力气,翻开了那本几乎从不动用的私人电话簿。
他的手指,在一个没有标注姓名、只有一个代号的号码上,停滞许久。
最终,他下定某种决心,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沉重地按了下去。
电话接通了。
“您好,我是汉东,刘和光。”
他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卑微与祈求。
“麻烦……请帮我接一下……老领导。”
……距离刘和光那栋小楼不远处的静谧院落里,晚间新闻联播的声音,正从电视里传来,不疾不徐。
这里是省委书记钟正国的居所。
没有开顶灯,只亮着一盏落地灯,柔和光线洒在书房的红木书桌和及墙的书架上。
钟正国没有看电视,他戴着老花镜,用一方鹿皮,细细擦拭一套紫砂茶具。
动作不快,甚至有些慢,仿佛擦的不是茶具,而是自己的心境。
秘书小燕轻手轻脚走进来,为他续上热水,目光落在电视上,正闪过吕州市的新闻镜头。
他犹豫片刻,还是低声开口,语气恰到好处地带着担忧。
“书记,吕州那边……动静是不是太大了?”
“祁同伟这把火,烧得有些旺了。刘副省长今天在吕州,连省委大院的门都没进,直接回去了。”
钟正国擦拭茶壶盖的手,未曾停顿。
他甚至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燕秘书明白,老板这是在考校自己,他必须把话说透。
“我是担心,火势失控,会提前惊动一些……还没到时候的人。毕竟,快换届了,稳定压倒一切。”
钟正国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他拿起茶壶,对着灯光端详,仿佛在欣赏一件绝世的艺术品。
“小燕啊,你知道这汉东省,现在最缺的是什么吗?”
燕秘书一愣,恭敬地答道:“是……发展的魄力?”
“不。”钟正国摇了摇头,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弧度。
“是敬畏。”
他将目光从茶具上移开,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眼神锐利如鹰。
“有些人,坐得太久了,忘了头顶上还有党纪国法,忘了这汉东的天,究竟是谁的天。”
“这火,烧得还不够旺。非要烧到他们的眉毛,烧得他们知道疼,知道怕,他们才会想起‘敬畏’两个字怎么写。”
他说的不是某一个人,但燕秘书却瞬间听懂了。
梁群峰,刘和光,甚至是那位京州市委书记,影响力巨大的赵立春……这些名字在他脑海中掠过,让他后背发凉。
老板这是要用一个祁同伟,撬动整个汉东的格局!
这已经不是敲山震虎,这是要引龙出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