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就说大江这孩子一向孝顺,哪怕自己?遇上了再大的难题,也?会顾念着家里的年迈父母,更疼爱他那年幼的妹妹,怎会办下如此?滔天大罪,连累家人。”
老板也?是有老小妻儿的儿郎,以男儿性情,他认为哪怕是心思走偏恨意昭然,林大江那样的性情也?会先?安排好家人,再博那死?路。
其实关于林大江非常孝顺的事,供词中是没有的,这些又是被张柳二人特意删去的内容——他们也?懂刑案之道,万一将来往上面提交案宗,上官审查,看到这点?也?会觉得疑难,所以他们自然会删掉这些违背犯案动机的供词。
不?过,罗非白多谨慎啊,早就派人重新收集这些供词了,也?知晓这个?老板所说是其真正的想法?。
“如今案情清白就好了,老板若有空,可以帮本官联系下林家人,前来官府重新审案结案。”
“嗯?好好好,一定一定,至于大人今日的赔偿可千万别算,不?然我老陈就没法?做人了。”
罗非白看了他一眼,淡淡的,却?又面带微笑,“若是吃饭不?给钱,日后恐会被有心人拿来攻讦本官搜刮民脂民膏。”
她从?袖下取出?铜钱,递给老板,言语温和。
老板惶恐,只能接下赔偿,再次讪笑着表示自己?等下就让儿子看顾着店面,自己?立即去找林家人。
从?早茶铺离开后,江沉白才沉声道:“我记得当时来查问的时候,这人嘴里说过许多林大江的坏话。”
老王错愕。
罗非白:“是啊,之前的记事上也?有此?人的供词,还?被柳瓮挑拣出?记录进案宗之中。”
“这那他刚刚还?那番话?他图什么啊?!”
张叔撇嘴,“林大江父母当年也?开的早茶店,且就在对面,你说当时图什么?如今又图什么?”
林大江罪名坐实了,林家的早茶铺就做不?下去了,一家三口入不?敷出?,几穷困潦倒,倒是这人的店铺一下独占城门口这边的早点?生意,赚得风生水起。
人家不?在乎那点?赔偿也?不?是说笑的,是有心巴结县太爷,也?是心里慌,生怕狡猾又深不?可测的县太爷有什么深意。
“不?过大人明知道这点?,还?”
张叔嘴角含笑,继续道:“大人今日选这家吃早点?,是想这人破点?财吧。”
因为怕县令追究当年的口供,也?怕林家洗冤后回头追究他当时在早茶铺跟那些顾客抹黑林大江,他得出?点?血,买些好东西或者赠与钱财安抚,免得坏了口碑跟邻里关系。
也?是怕被报复。
人心而已。
贪利跟止损其实本质一致。
罗非白正瞧着牵着马的提剑英气剑客,目光逡巡,语气却?很淡,似是随心回答张叔的问题。
“衙门财政吃紧,他不?破,就得衙门破,万恶得利,自都得出?血。”
“死?道友不?死?贫道。”
众人错愕。
而罗非白说完这番话,也?对那剑客道了一句。
“今日相助,改日重谢。”
然后就走了。
江沉白等人纳闷:这个?改日是哪日?
大人您还?没问人家姓名。
这不?摆明了吃白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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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衙时,因是大早上,衙门口人声鼎沸,过往生意人不?少,小门那边撞见书生打扮的少年人正把?一袋子东西提给一个?憨态女郎。
那女郎穿着衙门中后勤的朴素衣服,却?也?不?羞拒,笑呵呵抱住了一袋子吃食跟衣物,对眼前少年的嘱咐点?头应着。
“是江河吧,他办完丧事了?”
“想来是的,只是还?在守孝。”
江家其实人丁单薄,又出?了那样的案子,不?似张家大族丧事议程中,且江茶嫁到了黎村,丧仪按那边的规矩般,寻常老百姓没那么多时间?跟精力?办一场繁重的丧事,毕竟都有农事,是以多为简办。
江河这边在黎村办完丧事,又出?于孝道送别了被县太爷以神仙一般的速度差人流放走的陈生,如今一边在青山学堂读书,一般跟江松操持酒肆生意。
酒肆生意稳定,也?不?需要他坐堂,看账即可,虽两边营生,但也?算充实,渐稳之后,他既腾出?手来照顾唯一的小姑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