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轻手臂猛地收紧,将怀里的小草和身侧的阿凌护得更紧了些,几乎要把两个小小的身子都拢进自己的影子里。
她的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轻轻落在两个孩子的头顶,那触感温温的,像是在传递着某种安抚的力量。
就在刚才,袖袋里那几块碎玉突然烫得惊人,像是揣了团小小的火苗。
望轻心里一动——这玉是出发前长辈塞给她的,说能安神定魄,此刻发烫,或许正是感应到了周遭邪祟,要护着孩子们的心神不被侵扰。
她垂眸看着两个孩子惊惶未散的小脸,声音刻意压得又稳又沉,像块稳稳立在水里的石头:“抓紧我。”
等孩子们下意识地攥紧了她的衣角,她才继续开口,目光扫过前方蠕动的黑影,语气里添了几分不容动摇的坚定:“我们要找到真的阿梨和小粉,还要弄清楚,这地宫为什么要把你们变回孩子。”
最后几个字说得格外清晰,像是在给自己也给孩子们立下目标。
她知道,此刻不能慌,孩子们需要一个能稳住阵脚的声音——不管这地宫藏着什么阴谋,把孩子们变回幼童,又用傀儡模仿亲人,绝不是偶然。
她指尖的碎玉还在微微发热,像是在回应着她的决心,也像是在无声地应诺:会护着他们,走出去,找到真相。
“咔啦、咔啦——”锁链拖动的声响越来越密,像是无数条毒蛇在暗处吐着信子,织成一张越收越紧的网,缠得人耳膜发涨。
那些傀儡的嘶吼里,不知何时混进了些细碎的、模仿来的呼唤,有的像阿凌奶奶唤他回家吃饭的语调。
有的带着小草和阿野熟悉的、小粉,阿梨温软的笑意,一声声钻入耳膜,勾着人心里最软的那处,偏又裹着说不出的阴冷。
火折子的光忽明忽暗地在众人脸上跳动,将洛离紧抿的唇线、阿野绷紧的下颌都映得忽深忽浅。
而落在两个孩子脸上时,却照出了不一样的神情。
小草的睫毛还在轻轻打颤,阿凌握着望轻衣角的手也没松开,眼里明明还盛着孩童对未知的恐惧,像浸在水里的石子,透着点发颤的凉。
可那恐惧底下,却藏着一点不肯熄灭的亮。是小草攥紧拳头时指节泛出的白,是阿凌仰脸看向望轻时,眼神里没被吓退的信任。
他们或许身体变回了幼童,跑不快,力气小,会被突然窜出的影子惊得吸气,可此刻心里的清明,却像被火折子烤过的琉璃,比任何时候都要透亮。
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哪些是该守护的,哪些是要劈开的,他们比谁都分得清楚。
那些模仿来的呼唤再像,也盖不过心里那个声音:真的亲人,绝不会用这样黏腻的眼神盯着自己。
“哐当——哐当——”
锁链拖拽地面的声响骤然变得密集而急促,像是有无数只无形的手在猛扯那银线,撞击声、摩擦声搅成一团,在通道里滚出沉闷的轰鸣。
最前面那具“阿梨”傀儡被洛离的剑锋一逼,踉跄着后退半步,脖颈处缠绕的银线猛地绷紧,在跳动的火光下折射出妖异的冷光,像毒蛇吐信时闪过的磷色。
它喉咙里的“嗬嗬”声陡然拔高,不再是黏腻的气泡音,而是变得尖锐刺耳,像生锈的铁片在互相刮擦,听得人头皮发麻。
这声怪响仿佛一道指令,它身后的傀儡群像是被点燃的引线,原本迟缓的脚步齐刷刷加快了,无数只脚踩在石阶上,发出“咚咚”的闷响,像一场逼近的暴雨。
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幻化成村民模样的傀儡脸上,竟缓缓挤出了诡异的笑容——嘴角咧得极开,弧度僵硬得像用刀刻出来的,眼窝却依旧空洞,没有半分笑意该有的温度。
紧接着,它们喉咙里断断续续地哼起了调子,竟是村子里孩子们常唱的童谣,那熟悉的旋律被扭曲得七零八落,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嘶哑,在阴森的地宫里回荡。
一边是加快脚步的傀儡群步步紧逼,一边是熟悉的童谣被染上诡异的底色,像一张温柔的网,要把人的心神都缠进去。
火光晃过那些“笑脸”,映得银线锁链愈发妖异,连空气里都仿佛飘着股甜腻又危险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