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按了按发烫的额角,目光落在阿野手中半出鞘的长剑上,语气里满是按捺不住的惊叹:“看来,它确实认你。”
方才锁链崩碎、龙纹入体的景象还在眼前晃,他望着那道清冷剑光里流动的鳞光,又想起方才龙吟般的嗡鸣,忍不住补充道:“这剑……比青城派典籍里写的还要神异。”
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点少年人见到奇物的雀跃,“太师父只说它曾助过守山人,却没提过它竟有这般灵性,还能……还能认主。”
说话时,他忍不住上前两步,视线在剑刃与阿野眼底的龙脊印之间来回逡巡,手指无意识地卷着袖角——这柄剑藏着的秘密,显然比他想象的要多得多。
阿野的手指猛地收紧,将剑柄攥得更牢。
掌心下的剑身不再是先前的冰凉,反而透出一股温润的暖意,顺着掌心的纹路一点点渗进皮肉里,像是有温热的血液在剑与手之间流转。
那触感如此真切,仿佛这柄剑本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筋骨相连,血脉相融,连呼吸都跟着剑刃的轻颤同步起伏。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悸动,缓缓抬眼望向石厅深处。
火光在身后明明灭灭,而更远处的黑暗里,嵌在石壁上的萤石正散发着幽微的光,像一串引路的星子,蜿蜒着铺向未知的深处。
那里果然藏着一条通道,入口被阴影半掩着,轮廓模糊。
萤石的光芒顺着通道壁往里延伸,隐约照亮了通道两侧的岩石。
那上面并非光滑的石面,而是布满了更复杂的纹路:有的像交错的藤蔓,有的似盘旋的蛇影,还有些符号扭曲缠绕,像是某种古老的咒文,在微光中若隐若现,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
阿野的目光在那些纹路上停顿片刻,指尖因用力而泛白——看来这石厅背后,还藏着更深的秘密。
阿野的目光从通道深处收回,落在掌心震颤的长剑上。
方才眼底的笑意已敛去大半,声音也沉了下来,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每个字都像落在石地上般扎实:“这只是开始。”
他用指腹轻轻叩了叩剑脊,剑刃发出一声低低的回应,像是在认同他的话。
“他们都唤它龙渊剑,”阿野抬眼望向那片被萤石微光勾勒的通道入口,语气里添了几分凝重。
“如今它认了主,从剑鞘里醒过来,就不会只是静静待着。”
火光在他侧脸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衬得下颌线愈发清晰。
“真正的考验,”他顿了顿,目光穿透前方的黑暗,仿佛已看到了通道尽头的未知,“大概就在前面了。”
话音未落,剑刃又轻轻嗡鸣一声,像是在应和这即将到来的挑战,石厅里的空气似乎都跟着绷紧了几分。
洛离的目光越过阿野的肩头,落在通道尽头那片被萤石照亮的地方,声音里裹着抑制不住的惊叹,尾音都微微发颤:“那是……祭坛?”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通道尽头竟是一处开阔的石室。
石室中央立着座半人高的石台,台面刻满了与龙渊剑鞘相似的鳞纹,四角各嵌着一块拳头大的萤石,光芒汇聚在台面中央。
那里悬浮着一枚巴掌大的玉珏,玉色通透,里面仿佛流动着细碎的银光,正是方才龙纹消失时隐约提到的“逆鳞本源”。
“看来守山人世代守护的,不只是龙渊剑。”阿野握紧剑柄,龙渊剑忽然发出一声急促的嗡鸣,像是在警示什么。
他侧身护住洛离,目光扫过石室角落,“你看那些壁画。”
洛离这才注意到石室四壁布满了彩绘,虽因年代久远有些褪色,仍能看清上面的画面:身着兽皮的先民跪拜应龙,长剑刺穿黑雾,最后一幅却是龙形坠向深渊,剑与玉珏在火光中分离。
“这是……龙渊剑与逆鳞本是一体?”他指尖划过壁画上断裂的线条,“难怪我的剑会有感应,太师父说过,当年那位守山人曾以逆鳞碎片铸剑。”
阿野指尖轻叩剑柄,剑刃的嗡鸣愈发急促:“但这些壁画的最后,有东西在追它。”
他指向壁画角落一团扭曲的黑影,“恐怕我们唤醒的不只是龙渊剑,还有它的老对手。”
话音刚落,通道深处传来碎石滚动的声响,黑暗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正顺着石壁爬来,带着令人牙酸的刮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