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卯崎栗的想法,太宰暗自撇撇嘴,嘟囔着不为人知的心里话。
面子?面子哪有她重要?
总归是没有她重要的。
“……要是真的嫌弃你,我就不会问你今天要不要一起来啦。”卯崎栗从口袋里摸出手帕,给太宰擦擦额间冒出的汗,“先去那家咖啡馆?你再这么热下去,出汗太多容易感冒。”
太宰顺着她力道蹭蹭她,回味着她亲昵的语调,缓声应好。
两人加快脚步来到咖啡馆,双双在沁凉的冷气下呼出一口热气。麻烦服务生给太宰拿来一块冰毛巾降温后,卯崎栗与太宰分开坐下,好等小仓瑛一来找她——她也是到了咖啡馆才想到这一点。毕竟她没和人家说过,她会带别人来赴约,她和太宰还是分开坐得好。
小仓瑛一还算准时。他推开咖啡馆的门时,卯崎栗点的哈密瓜苏打刚上桌,雪顶之下的深绿色液体莫名叫她回想起太宰买的入浴剂,让她说话时都带上几分柔和的笑意。
“小仓前辈。”
黑色碎发的青年迎上她的视线,温声对她问安:“卯崎同学,好久不见。”
他喜欢的人一身白裙,盘发俏皮,在人流量不大的咖啡馆里极为显眼。他朝她缓步走近,可窗外的光线有些刺眼,甫一低头,他便即刻被某样亮闪闪的东西吸引了注意。
那是一枚戒指。一枚戴在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小仓瑛一不由得瞳孔一缩。
“好久不见。”彼时卯崎栗正搅拌着她眼前的哈密瓜苏打,并未发现小仓瑛一的异样,“今天这么热,小仓前辈一路过来辛苦了。”
小仓瑛一眼底滑过一丝暗色,他敛眸摇头,声音听不出半分差错,“电车上有空调,早上来横滨的人也不是很多,倒也还好。”
“那就好。”卯崎栗看着服务生给小仓瑛一递上冰水与菜单,恭敬地站在一旁等待,也就暂时没有开口,给对方一些喘息的时间。
等到小仓瑛一点完冰咖啡,服务生安然退去,卯崎栗才啜了口哈密瓜苏打,直指正题,“小仓前辈说,有事想当面跟我说是指?”
小仓瑛一端起冰水喝下一口,冰凉的水液滑过喉间,将他原来的焦躁不安冲散些许。他徐徐呼出一口气,抬眸看向卯崎栗,余光却仍旧避开她手上戒指的微芒。
“我约卯崎同学出来,完全是出自我的私心,谢谢你愿意来。”尽管他已经迟他人一步,可有些话他到底还是想亲口说出来,“……从见到卯崎同学的那第一天起……”
听见小仓瑛一这么个开头,卯崎栗差不多也能料到他想说什么。可她没有催促他,也没有打断他的意思。
“我就一直喜欢卯崎同学,对卯崎同学无法自拔。”
卯崎栗隐约发现,小仓瑛一似乎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所以才会将原本普通的告白,说得如此……肉麻。
她不留痕迹地看向戴在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面不改色地拒绝对方,“谢谢小仓前辈的心意,但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而且……”
她欲言又止般说一半藏一半,左手扶住饮品的杯沿,大大方方地将戒指展示给对方看。
卯崎栗到底还是没说,她跟太宰结婚好些年的事——之后她和这位学长还会是同一个导师,有些话点到为止即可,没必要闹得那么难看。
“是吗……”遭到拒绝,小仓瑛一没有太过失望,同时他也知道,卯崎栗说这话已经给他留足了情面,更遑论她以前就没有给过他任何机会,“我知道了,谢谢卯崎同学愿意跟我说清楚。”
服务生极有眼力地端上小仓瑛一点的冰咖啡,旋即转身离开。
小仓瑛一趁机呼出口气,将附赠的糖和牛奶倒入冰咖啡中搅匀,“说实话,就算是被拒绝……说出口之后也舒服多了。”他说着,停顿了一下,“那个人……”
“他很好哦。”卯崎栗脸上,是她自己都不曾细看过的温和与亲昵,“我大概,不会喜欢上他之外的人了。”
小仓瑛一得承认,他并不想看见她这副模样,只能含糊应道:“……这样啊。”
两人又随口聊了些学业上的事,待两杯饮品见底,他们才各自起身道别。
太宰慢悠悠地从另一张桌子前起身,迈着懒散的步子走到卯崎栗身侧。
“聊好了?”
“嗯。”
两人的对话吸引了小仓瑛一的注意,他将太宰手上的戒指收入眼底,不由得开口道:“卯崎同学,这位难道是……”
“栗小姐的结婚对象哦。”太宰自顾自地接话,看起来笑吟吟的,一副好说话的好脾气模样,“我和栗小姐约好,等她跟小仓先生见完面,就一起去超市采购日用品。”
他这么说着,状似不经意般抬手,挽过他耳边的头发,好叫对方能将他无名指上的戒指看得更加清晰,“小仓先生应该不会怪我跟过来吧?”
“……当然不会。”小仓瑛一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开始不对劲。
至于卯崎栗……前辈?什么前辈?她眼里只看得见太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