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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部分(第1页)

眼见着家丁催促他们搬完了赶快离开,他突然灵机一动,让掌柜对家丁说,这次的水果,有一种是从西洋引进的栽种方法,叫做Meet。郡主曾经吩咐,要果农讲解一下什么是Meet。

他怕宋舞霞无法听懂家丁的转述,所以特别只选了一个简单明了的英文单词,可惜,家丁根本不理他,倨傲地说,郡主是金枝玉叶,岂是什么人都能见的。

为了能让全家人安然离开大楚,导致丁文长不得不放弃宋舞霞已经让他够怄了,现在听仆人说“金枝玉叶”什么的,他更加郁闷了,在他心中,她是他儿子的娘,是他明媒正娶的老婆。可人家不给他传话,他也没办法,总不能硬闯。眼见着太阳越升越高,马车渐渐被搬空了,他心急如焚。

幸好,在他们不得不准备离开的前一刻,林妈妈带着人来传话,孝和郡主要见栽种西洋水果的果农。

原来,自从向苏四娘要了林妈妈之后,宋舞霞就让她用自己之前建立的人脉,在王府各处多长一个耳朵。林妈妈随着宋修文的前妻进了宋家,已经在府内经营了二十多年。冯氏死后,为了让宋允琪保嫡长子的继承权,她在府内收买了不少人。

虽然一直明白。新主子并不完全信任自己,但经过昨日的事,林妈妈能清楚地感觉到宋舞霞对自己的怀疑。即使不能完全获得信任,但为了能博取好感,林妈妈听到自己的耳目说丁家的果农要见宋舞霞,急忙去回禀。

宋舞霞一听“丁家”,以为丁文长终于要履行之前的承诺,带着丁立轩来见她了,恨不得马上能见到儿子。可惜,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当她看到从远处走来的仅仅只是前夫一人,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

看到宋舞霞的表情,丁文长的郁闷又升了一级,但因为有丫鬟和妈妈在,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恭敬地行李。再想想,自己见老婆不止要偷偷摸摸的,还要行大礼,脸色也愈加黑了。

留下翠羽,遣退了其他人。宋舞霞这才开口,略带不满地说:“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什么是只有一个人?你以为我进来容易吗?”丁文长不悦地回答,自己找了一张椅子坐下,抬头看着宋舞霞。

他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见到她了,也许是昨天,因为他总是不期然地想起她;也许是很久以前,因为即使看着她,他也会觉得思念,还有愧疚。有时候他忍不住想,如果时间能倒退,他应该借着新婚为由,带着她一起上路。如果当年他没有气得失去理智,她就不会是孝和郡主,他的儿子也不会唤亲生母亲“姨妈”。

宋舞霞不知道丁文长在看什么,下意识审视了一下衣着。在皇觉寺的时候,他说她穿粉绿色很难看,所以今日她选了一条浅紫色的襦裙。她急着想见到丁立轩,所以没心思细细梳头,只是随意插了一支簪子。因为匆忙,脸上的状并不精致,只是上了一点口红。

“我的脸弄脏了?”宋舞霞问的是翠羽。

丁文长这才发现自己的失礼,尴尬地咳嗽了一声,从袖口中掏出昨日收到的书信,一边放在小几上,一边说:“衣衫不整就出来见人,还说什么金枝玉叶!”

他可以诅咒发誓,他想说的并不是这个,可话就这么脱口而出了。从她慵懒的神情他知道,她刚起床。几缕乌黑的发丝静静垂落。顺着领口没入了她白皙的脖颈,让他情不自禁地想起她的肌肤是何等的柔嫩,滑腻。

宋舞霞看到了信,也听到了他的话。她深吸一口气,往小几走去,皮笑肉不笑地问:“敢问丁公子,我哪里衣裳不整了?”中衣,半臂,襦裙,腰带,标准大家闺秀的常服,她自认穿得十分端庄得体,对方用她的衣着挑刺,根本是在找茬。

丁文长被她问得一时语塞。因为走路的关系,粉色的玉石耳环在空中荡漾,淡紫色的裙摆在风中微微摆动,同色的腰带搅动了屋内的空气,他已经闻到了她身上的淡淡香味。

“啪”一声,丁文长按住了她欲拿起信封的手。“你是不是应该说声谢谢?”他抬头看着她的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眸中,他看到自己的倒影。

不得不承认,他思念她,在他心中。思念远远多于愧疚。这些日子,他总是翻来覆去地想,她是无辜的。命丫鬟打他,写信数说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些都是宋墨黛做的,和眼前的她无关,她不该承受他的怒气。

这些日子,他告诉自己,他为她做的一切皆是为了赎罪。可除了赎罪之外,他的心中慢慢生出了一种奇怪的感情。这种感情似春日的小草,他越想压抑。小草却长得欲旺盛。他想连根拔除,却发现自己压根做不到。

宋舞霞知道,与其说丁文长正压着信封,不如说,他正抓着她的手。他抓得很用力,她已经感觉到了疼痛。看他慢慢站起来,从仰视变为平视,再到俯视,她发现丁文长长得很高,比陆博涛还要高上几分。

陆博涛的眼神很温柔,就像春日的阳光,被他注视着的人似沉浸在四月的春风中,舒适而温暖;可丁文长的眼神很复杂,压抑,挣扎,沉重,还有欲望……

宋舞霞从他眼中看到了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欲望。她有些吓到,下意识想往后退,却发现自己的手指依然被他紧紧抓着。

“谢谢你特意把信送回来,姐夫。”

一声“姐夫”,丁文长猛地松开了手。宋舞霞假装镇定地拿起桌上的信封,心脏“嘭嘭”直跳。她告诉自己,这只是遇到一夜*对象的尴尬,却忍不住用眼睛的余光审视坐回了椅子上的人,情不自禁地想:也许他并不是表面看到的这样,也许……

她突然想到了郑晟睿。毫无疑问,郑晟睿应该恨丁文长的,可丁家安然无恙,其中一定有什么缘由。问还是不问?问了他会回答吗?宋舞霞再次偷偷看了他一眼。

信封上的印记完好无损,这就证明,张子善根本没有偷看到这封信,同时也说明了,也许说谎的人是陆博涛。

想到他几次三番的相救,想到碧玉,翠羽,赵嬷嬷都曾是陆家的人,宋舞霞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反应。自先祖皇帝定都永平。宋,陆两家作为最大的功臣,在朝堂上一直有分歧;即使是相爱的未婚夫妻,宋清霜在最危险的时刻居然没有向未婚夫求救;陆博涛的亲姑姑是太后,胞姐是皇后娘娘……

宋舞霞轻轻摇头,不愿再继续往下想。她告诉自己,应该相信他的,可疑惑的种子已经埋进了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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