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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逛城26（第1页）

嘈杂声像是把人带入了另一个世界。

四周都是煞器叫卖声、讨价还价声、赶马的鞭响声……人群杂涌在煞器商铺中挑选武器，骡马一车又一车将打造好的煞器拉到商铺中售卖，街道上充斥着汗臭味儿和牲畜的臊腥味儿，一堆堆牛粪马便粘在车轱辘上，跟着车辙涂在石道上，臭味难当。

打头的小康又从人潮中挤了回来，“跟我来，走小巷！”

“你是只穿街的老鼠，谁能跟得上你”，秦川又气又恼，他革履上沾了绿色的腌臜之物，正在石头上来回擦蹭。

黄石咬了咬牙，大步跟上两人，他独自一人落在最后，身后背负的那杆生满铜绿的长枪不仅拖慢了他的步伐像还要压断他腰杆，少年不时用手提一提肩上的皮条以缓解肩头的压痛，这杆名叫百折的长枪委实太重了，黄石得用双肩背负枪袋的韧皮，还得在胸廓与腰身上一圈圈缠绑皮条以分担长枪的重量。

这杆青色的铜枪要吃灵气。

灵气自黄石怀中的灵石散发而出，一碰到枪杆就消失不见了，这种吃法像是飘动的烟雾一碰上水就消溶了一样，好在近日，少年的气力又增大了不少，不然还真挥不动这杆怪枪，他怀揣着灵石习武，劲力与日俱增，一缕淡紫色的灵气悄然出现于经脉当中，如一尾紫色的鱼儿在河道中畅游。

少年身体与这杆青枪一道抢夺着灵石的灵气，一枚下品灵石的灵气十日不到，消散殆尽！

这就忧伤了……

“小石哥，出来玩可得乐乎一点”，小康不知在哪儿捡来一把破烂的长剑，剑柄是由黑铁打造，剑身由蚁兽的黑甲煅成，剑尖缺了一角，刃口也卷边了。他以剑杵地当拐杖用。

“小康勿急，届时黄石兄弟去了那处‘妙地’，想不乐乎都不行了”，秦川勾着小康的肩头，附在他耳旁说道。小康随即回以会心一笑，两人脸上透出一股“阴谋得逞”的邪魅笑容。

“秦川，馆主可是让你带我去金刀帮的”，黄石嗅出了阴谋的味道，他俩“好巧不巧”在人流如织的街道上碰见了小康，三人同行，小康一路领着他们向喧闹的地方扎堆，少年也想凑热闹，可他还背着一千多斤的百折枪，无福闲逛啊！

“唉——！”秦川胳膊一转，又搭在了黄石肩上，“黄石兄弟，师父是让我带你去金刀帮，但他老人家也交代了，说你近来似乎愁绪不少，让我带你到城中散散心，我可得尽心尽力喲！”

秦川伸手在黄石肩头上拍了拍，这两下轻拍险些让黄石跌坐在地上。

黄石只得咬着牙，叹着气，跟着他俩去秦川口中的“妙地”……

东市密布着数不尽的煞器商铺，即使一些弹丸空地，也有人扯着草席铺放着各种煞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应有尽有。

来来往往的行人手中都是崭新的煞器，他们多是在煞域猎兽的灵者，三月前，金蛇坊中，蚁王兽血洗了一大群商铺掌柜，新上任的主事又缺少人脉与渠道，导致煞器一直销路不畅，积货成山，猎兽的灵者久等不来灵石，纷纷扔了手中破旧的煞器，换一把新的煞器抵债，故而，街道上商铺中挤满了挑选煞器的灵者，他们无门无派也无权无势，顾不得煞器对修灵是否有影响，他们得攒足了学资去南山学院修灵。

黄石三人离开枪馆后一路北行，周遭的房舍楼阁像是由同一个工匠修砌的样，黑灰的岩铁石墙配上深棕色的坚木屋柱，瓦片多是坚硬的虎皮石，斜上铺就与宽大的屋脊相接，房舍没有瓦雕，没有石雕，房柱没有雕饰，有的门前跺上两尊石狮子，亦或者檐角雕两只吻兽算的上是为数不多的装饰了。

小康识得大丰城每一条看似相同的巷道。他带黄石与秦川去看马贩赶驹子……去凑热闹，看商铺抢客人，挨户的小厮互相对骂直至大打出手……他给他们指看一群衣衫褴褛相互追逐打闹的孩童，实则是训练有素的小偷，他们一旦撞在你身上，便会掏走你腰带中暗藏的灵石。黄石一听，赶急将怀中的灵石向内衫里塞了塞。

“唉！黄石兄弟，那群小毛贼只会偷黄金封存的灵石，你灵石离身了会感觉不到？”秦川大胆地将怀中的灵石取了出来，搁在手心上下颠抛。黄石不放心，又在衣衫外面压了压，确保韧皮带卡紧了灵石。

城中的大事小事秘闻传言，小康无一不知无一不晓，哪家遭了盗，哪家走了水，东家有掌柜将外面的女人扮作伙计藏在店铺中，他一关房门，店中的伙计就会翻进他家的院墙，钻进他娇妻的被褥中……小康还说起了郝家，那日后，郝家连夜搬走，慌得竟连家什都未收拾，家人连着奴婢伙计像是朝雾一样，日头一出就烟消云散了。留下来的府宅商铺又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

北行了一个时辰，目光骤然开阔。

两条主城道横贯东西纵贯南北，在城中心交汇，灰石板铺就的主城道足可允许四辆马车连辔通过，中央，一座碉楼拔地而起，黄石初来大丰城就见识了望楼非凡的气概，现下，还是看一次震撼一次。

石楼足有二十丈高，在它脚下所有的房舍都像是隆起的小土堆，黑铁岩石相砌的楼墙被打磨得光滑映人，像一面黑色的镜子，石墙上开了无数个方形的箭孔，一到夜间，冰冷的箭簇就会探出箭孔，像蛇头一样凝视周遭出没的生灵。

“这大烟囱有甚看头！”秦川撅着嘴不屑道，实则，他心头有些瘆得慌。

“小石哥，这望楼可厉害得紧，只要有灵者敢来犯城，这楼中的利箭就会射得嗖嗖直直响，我管它叫‘人惊鬼怨’箭！”小康本想拿手中的破剑指给黄石看，蓦然一惊，又收了回来。

“人惊鬼怨箭，哈哈哈……无知的小子，人家叫‘响神箭’——箭响九霄，动惊神明，知道吗？”秦川大肆嘲笑小康，这一路都是他在指指点点，秦川心头不爽。

“我会不知道？这箭一响，人惊着睡不着觉了，鬼差鬼吏也得忙活了，不是人惊鬼怨箭，是啥？”小康不满秦川当着黄石的面损他，犯了牛脾气。

“好好好……你说啥就是啥，康大才子，可以走了吧！”秦川沿着主城道跨步西去。

小康在他背后作了个鬼脸，黄石抬眉一笑，小康的怒气就消了。

目光绕过望楼向北远眺，在城道的尽头，黄石看到了黑金山巨大的山体，黝黑而突兀，像巨兽隆起的背脊。

……

跨过南北纵道就是西市，与东市随处可见的煞器商铺不同，西市的架构要复杂得多，除了煞器商铺外，客栈酒肆间或落座，百十步内总能找到一间医馆药铺，赌坊的喧嚣声与马市的嘶鸣音此起彼伏，人畜都很亢奋……

猎兽西归的灵者不会一头扎进煞器商铺中，他们要找地方吃喝消遣，疗伤休整。

西市也要杂乱得多，隔上几条巷道就能看见巡城的兵卫，他们排成两列，一列十人，黑盔黑甲，右手握黑铁长枪，左手提黑铁盾牌，腰上还悬着一把黑铁长刀，行进间，练甲与刀鞘发出喀喀喀的摩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