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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进煞域（第1页）

煞气——凶秽之气——邪气。

古语云，“接煞气则雕瘁於凝霜，值阳和则郁蔼而条秀”。（注①）

煞气入体，便会引出人心中的恶念，轻者心神动摇，重者心智丧失，如兽如魔，癫狂嗜杀，毫无人性可言。

煞域之广不为人知，即便是修为高深的灵者也没有探究明白，只知过一片怪石林立戈壁（被称作荒石园），而后就是一片黑黝黝的密林，密林之后再无人知，而今绝大多数灵者还只能在煞域的边缘游历，愈向深处煞气愈浓，愈不能承受。

荒石园中煞兽种类繁多，为数之最的便是一种形如蚂蚁，体型却有人腿粗细，全身黑甲似钢铁，力大如牛，兽口生有一对夹钳，夹钳长可达一尺，锋利如刀，削铁如泥，好在此兽灵智极低，所以不难被捕获。此蚁兽全身黑甲可被制成盔甲或各式武器，比起寻常武器而言，这种煞兽改制的武器对灵者杀伤力更强更大。

从茶铺房间里出来，老黄身上也套了一件破旧不堪，不知用了多久的煞兽皮甲，有无阻挡煞气的作用，估计他自己也不知晓，泼猴儿还是一身泥布衣。

两人出门，不约而同地望了望天空，夕阳已落，夜幕已悄然降临。约莫不到两个时辰天就要全黑了，进去抓煞兽的灵者估摸着也都出来完了。

泼猴伸了个懒腰，哈欠了一声“干活”，一老一少开始向着队伍来时的方向，一前一后地向煞域行去……

少年在后，悠悠看着老头的背影，微微有些佝偻，步履好像也慢了不少，脚步声一沓一沓好似有催眠的作用，少年本就有些迷蒙，再闻这拖沓的脚步声，思绪不由飘飞而起，随着记忆穿越时间回到孩童时期，那段记忆充斥着悲惨、残酷、血腥……

那时的流鬼湾，见得最多得就是杀人、抢劫、打架。死一个没有灵根的流民，在这里就像死一只臭虫那么简单，因为蝼蚁都变成蚁兽了。流鬼湾以前混乱血腥至极，泼猴儿打小就与老黄生活在流鬼湾，常日躲躲藏藏，苟且偷生，每日开门都能见一两俱尸首匍匐在路道上，被野狗啃食得不成人形。

灵者在此杀戮没有灵根的凡人，如踏虫蚁，如摘花草。煞域猎兽归来，若收劳欠佳，杀凡人解气，若折损同伙，杀凡人泄愤，若收获颇丰，无人受伤，那就杀凡人添喜。

正是如此，每日灵者猎兽而返，老黄便疾拽着泼猴儿躲藏起来。

日月递嬗，春来秋去，这一晃，却有十余载了！

今日如常，泼猴儿跟在老黄的背后却是感慨万千，思绪不断，往事历历在目，曾经的苦难绘成一幅幅画在泼猴的脑海中一帧帧闪现。

一次，秋日焉焉，睡意袭人。

一个猎兽大汉瞧见枯木上躺睡的少年，抬弓就是一箭射去，飞箭疾如闪电，百步之外眨眼便到，所幸泼猴儿体型瘦小，箭尖射来只擦破了肩头。

泼猴惊醒惨叫，连滚带爬地向茶铺里躲跑，大汉一箭不成，惹来了同行几人的嘲笑，更是恼羞气愤，提起一把大铁枪追杀而去，砰地一脚踢门而入，破旧的铺门立刻四裂纷飞。

大汉在铺内找了一圈，又蹿到后院搜了一遍，一老一少如人间蒸发了一般，踪影全无，大汉无奈，狠狠唾了口口水，骂骂咧咧地走了。

半响后，老黄和泼猴儿才慢慢地从后院墙角的粪坑里爬了出来，又脏又臭的老黄咧了咧嘴，吐出一口粪渣子，叨叨了两句，转身走开。

泼猴儿全身粪污，臭得想死的心都有了，少年当即起手立誓，要把那个大汉全家都扔到这臭不可闻的粪坑里泡上一天，不，是泡一辈子……

再后来，此种经历（粪坑躲灾）数不胜数，也就习以为常了。所幸未遇上穷追粪坑，也不罢不休的灵者……

流鬼湾以西紧邻煞域，泼猴儿第一次进煞域，也是在一次追杀中，误打误撞跑了进去。

话说，当时少年正被一条恶犬追咬，猎兽的灵者还未曾见过这种杀人的方式，顿时纷纷来了兴致。

恶犬食人！

赶急松了套绳，又放出一条来，指挥恶犬从侧方包抄。

泼猴儿本想故技重施（跳粪坑），可当时事发突然，若是折向茶铺，铁定会被另一条恶犬拦上，少年来不及思索，全然不顾，拚命地向前奔跑……

前方！“煞域”。

龇牙咧嘴的恶犬在后面紧追不舍，到嘴的鲜肉引得牠们满口流涎，恶犬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些看戏的灵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