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从浦家公社带回来的几只狗崽子也逐渐长大。
来福也成了村里最受欢迎的狗。
同样也理所当然地养在了高家门下,为此高于水还给来福加了个姓氏,逢人就说它叫高来福。
高来福!
高家来福!高家寨来福!
原本还对给狗赐姓这事不满的人也没了意见,谁不希望高家寨来福呢!
深秋时下了一场大雨,“白毛子”这个话题同湖滩上的血迹一起被冲刷进了泥土里,也逐渐淡化出了人们的记忆里。
毕竟除了老一辈,没几个人真的看见过“白毛子”!
白毛子或许是来报仇的,但它的仇或许已经报在了湖滩上十几只鸭子身上。
高家寨夜里点篝火敲锣鼓这事也逐渐停了下来。
从浦家公社带来的几只狗崽子,还没有“上岗”就失了业。
从此以后看家护院成了它们的主要职责。
忙完庄稼地里的事,刘喜花又乘着空闲时间去集市上给高于水扯了料子,托人做了新衣服带回来。
高家想要在年底将高于水的婚事定下来。
秋收一忙完,高子正也得空坐在院落里逗来福,来福是个会讨主人欢心的狗,甚至能看懂人的脸色。
高子正走到院里,来福就咬着小凳子过来放在高子正旁边,顺势朝主人摇摇尾巴以此邀功。
摸摸狗头,顺便说一句“来福好样的!”
来福就能高兴地犬吠几声,然后摇着尾巴满院子跑。
高于水正坐着屋里听刘喜花唠叨,他妈是铁了心要让他在年前把婚事定下来。
这会儿正拿着新衣服在他身上比划。
“于水,你看看这回做的这套衣服怎么样!长短都合适吧!”
“我跟你说,集上布行的老庄妈认识,这回听说是给你结婚做的衣裳,特地留了这块好料子!”
刘喜花用充满老茧的手在衣服上来回摩挲:“好料子做的衣服就是不一样!又软又滑!要是你爸……”
刘喜花话到嘴边,又转了口风:“得了,这辈子,我和你爸就指望你们几个过的好就行了!老一辈子苦吃的够多了!也该让我们的后代享享福了!”
说完人在床边坐下来:“于水,这回你可别犯糊涂了!这回妈可是把棺材老本拿出来给你办喜事,你争点气,来年让你爸抱上孙子!”
原本高于水还沉浸在他妈的话里一阵感动,听到后来的话一时转变了态度。
他妈啥都好,就是心里有点重男轻女。
他爸虽然嘴上不说,但高于水不用猜也知道,高子正多少也有些重男轻女的思想。
“妈,男孩女孩都一样!您可别在这上面犯糊涂!再说了,我大嫂可是又怀上了,你这话要是让大嫂听到了,不仅伤她的心,也伤了你孙女妞妞的心!”
高家已经有了一个孙女。
前些日子张善美又怀上了,他妈总爱跟人唠叨,直说这回肯定是个儿子!
刘喜花虽然没有苛待过孙女,但后来孙子出生以后,家里杀只鸡,鸡腿从来没有孙女的份。
上辈子他们都理所当然地将鸡腿给孙子,没有一个人认为这是不对的。
高于水还记得上辈子一家人吃完年夜饭,小女儿回来哭着问他,为什么爷爷奶奶只把鸡腿给堂哥吃,不给她吃!
难道她不是家里的孩子吗?
高于水先前并没有觉得高家二老的做法有什么不对,他们小的时候,家里有什么好吃的高淑琴也都紧着他们两兄弟先吃,从来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这是不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