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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第1页)

狼孩爬到了大门前抬头审视,看得出他有不弱的智慧。魏志军调整了焦距仔细观察着。莹白的月光下,他赤果的身躯呈黑灰色,腰部结了疤。臀部好像是一处擦伤,子弹犁出了一条沟。他缓缓的挪动着,这里闻闻,那里嗅嗅,以魏志军嫁接在人类的赞誉上就是颇具大将风范。

“一正,快!后面仓库有麻醉弹,快去!”把抬起几次的枪口放下,魏志军小声命令道。王一正不解的看了魏志军几眼,还是没说什么的跑向了洞里。

麻醉弹是魏志军改制的,以前基地的疗伤麻醉药被魏志军浓缩,灌注在空心弹头里。以前只是为了抓几只活生生的黄羊,没想到现在却派上了大用场。魏志军心里激动异常,狼孩,呵呵!传说中的东西,能让他碰到,还即将可能活捉。奇迹呀!他突然之间有了一个新想法:有生之年将这个狼孩培养上正途,培养不了也只是做个尝试。他想看看人的智慧加上狼性的执着,究竟能产生什么样的物种?再者,基地的生活也是太沉闷了,有点新鲜感刺激刺激。其实,在刚刚听说到狼孩时,他就产生了这个荒谬的想法,只不过没那么强烈罢了,在看到狼孩的刹那,这个想法终于生根,发芽。放在人类来说,不过十岁的孩子,他那份沉稳,从容却是好多青年都比不上的。

三个女孩也不睡了,跟着跑了上来,许军头跟在后面举着油灯,边走还喊着等等爷爷。可见,大人小孩的好奇心都是很重的。

利落的退下子弹换上麻醉弹,魏志军把枪口从瞭望孔伸了出去。狼孩在大门上嗅着,用他弯曲的前爪抠着门缝,也许是直觉,他猛然抬头,盯住了五六米高的那个方孔,看到那支乌黑的枪管他仓促间转身就跑。魏志军毫不犹豫,对着他扭转的屁股开了枪。虽然是麻醉弹,可短距离的冲击力也非同小可,下身猛然一沉,他就翻到在地,然后嘶吼,挣扎,却起不了身。同一条腿,两天内中了两枪,谁都承不住。

狼群听到枪声明显都哆嗦了一下,然后看到狼孩………它们的狼王倒地,都一股脑的向狼孩挤去,可见狼孩在狼群中的威望很重。

魏志军对狼孩手下留情,不见得就会对狼群仁慈。不到十米的距离,半自动步枪一梭子下去就倒了一片,狼群悍不畏死的还往前冲,魏志军就不惜子弹的死命打。终于在留下几十具青壮狼尸后,剩下的老弱病残开始退却到了射程以外。

开了大门,魏志军以手撑地走了过去。真正的鬼哭狼嚎,一地狼尸,几只没咽气的一正正拿枪补射。狼孩的周围布满了狼尸,扒拉掉它们露出了狼孩赤果果的躯干,什么样的体质才能在白雪皑皑的大冬天光着身子,魏志军不敢想象。他蜷缩着,不知是失血还是冷有点瑟瑟发抖,昏迷着的样子就是一个弱弱的孩子,哪来的刚刚统领狼群的威武。魏志军拿手轻轻的触摸了他的背,沟痕遍布,坑洼丛生却又充满力感。什么样地生活才能让一个少年满身沧桑,触目凄凉呀!许军头也走了上来摸索着抱起了狼孩。起身,他的脖子上竟然还挂着一个银质长命锁,铜钱大小,已经和皮肤一样成为黑灰色,系着的链子挺结实,要不这么多年肯定早失落了。

到洞里放下,清理,包扎伤口后魏志军想了想还是把他单独关在了一个小空间。”就这样吧!都回去睡,一正你们几个没事就都过去多陪他说说话,看能不能先教会他一些简单的事。””伯伯,他好凶的,我都不敢一个人见他。”最小的一诺望着魏志军,嘟着嘴巴弱弱的说到。”呵呵!连一正都不是他的一合之敌,他肯定厉害了。”宠溺的摸着小一诺的脑袋,魏志军难得的柔声道。”你们看他身上的伤疤,这么多!也不知和那些狼在一起过的什么日子。”

”以他吃惯生食的性子也不知吃不吃的了我们的饭食,志军你说要不要还给他生肉吃?”

一直未开口的许军头走出去时又折回来问道。

”不!一定要给他习惯我们的吃食,别的可以将就,吃的上面一定要给他熟的,熟的吃了开发智力。”顿了顿,叹了口气又道:”许爷你也别急,熟的他开始肯定吃不惯,饿两顿他自然会吃。还有啊!你们都千万别进屋子,等混熟了再说吧!”

是夜可能也是中了麻醉枪的缘故,一夜安宁,就偶尔几声大门外的狼嚎叫的凄惨。日升一杆的时候,小屋子里开始了闹腾,先是铁门栏杆被剧烈冲撞,无果后就是那尖锐,激越的嚎叫,似狼嚎又似童音。基地的主体都在山腹,以前用电照明,现在人少基本都用油灯,大白天里面也黑幽幽的,听着格外渗人。魏志军过去的时候,许军头和四个孩子都已在门外了,门边的地上放着被打翻的水盆和一块被撕扯的乱七八糟的烤羊腿,看样子他们也来很久了,魏志军默不做声的挪到了后面。狼孩直立着爬在门栅栏上,眼睛血红,两只称之为手的前肢伸出门外抓挠着。他嘴巴略尖,一口牙齿不时在门栅栏的钢筋上啃咬几口,可能感到疼痛,更加愤怒,冲着门外的几个人咆哮。几个女孩子退到了后边远远观望,一正蹲在地上将他撕毁弄脏的烤肉又给他扔进门里,他就又会用前肢抓起,狠狠的砸向门外。魏志军一直冷眼旁观,直至他第三次砸出的烤肉差点砸到蹲踞一边的许军头头上他才出声阻止:”一正,别管他了,饿了他自然会吃。”转身向自己住处挪去,边走边寻思:看他那愤怒的样子,还会拿物砸人,约莫智商不低。该让几个孩子就住在他门外可以看到的地方,接触多了,应该会好些。

时光任茬,从最初的暴怒,到慢慢绝望,以至开始接受,融入这个残缺的小世界。这中间,许军头付出的最多。狼孩最先接受的也是这个默默的老人。因为是瞎子,所以经常在那一坐就是一整天。他也不觉得无聊,就将自己年轻时的事絮絮叨叨的唠给狼孩听。狼孩对他起先的靠近充满排斥性,慢慢发现这个瞎子没有威胁性,就不再对他兹牙咆哮了,继而,他送食送水也不会攻击他的手臂了。孩子们搬到和狼孩仅几条栅栏相隔的地方吃,住。狼孩看着他们嘻笑,练功,吃饭睡觉。日子久了,眼中的鸷气少了好多,反到多了许多迷茫,疑惑和不解。有时,竟会呆呆的坐着看他们大半天一动不动。

这一天,魏志军拿着当初狼孩的那串长命锁缓缓挪了过来。许军头在里面摸索着清理狼孩的大小便,一正怕他逃走背着枪牢牢的守着栅栏。长命锁已被魏志军清理干净。银白色的小圆牌,上面浮凸着观音娘娘,最下方用小刀刻进去了一个”赵”字。还有一行应该是年月日的数字,却因磨损看不出了。狼孩对长命锁的反应还是很激烈的,从栅栏孔里伸出双手抓向魏志军,魏志军也没有闪躲,伸开双手任他从手心抓走,尖利的指甲在他皮糙肉厚的手心留下一道挠痕。对着长命锁狼孩反复瞅着,贴近胸口比划着,可手一松又掉了下去,看到他好像也知道这曾经是他身上的一个物件。魏志军笑了笑:”许爷,小家伙挺聪明的,不会戴长命锁,你帮他戴到脖子上吧!”许军头”晤”了一声,摸索着转身。手搭到狼孩的头上,身上,最后到拿着长命锁的指端。狼孩好像很不适应别人与他的靠近,先是兹牙了一阵子,像是恐吓许军头。许军头不为所动,在许军头摸索到长命锁的刹那,狼孩扭头啃到了他手臂上,深可见骨。许军头自始自终一动未动,他们就这样僵持着,终于,狼孩松开了口,眼神迷茫。许军头的手摸到狼孩的头上,替他将杂乱的长发撸顺,挂上长命锁系紧了带子。那一口好像咬出了狼孩所有的阴鸷,此后便一动不动任由许军头摆布。”许爷爷流了好多血呀!”小张妤和姐姐也不怕了,挤上前来。”你许爷爷呀!胳膊上在流血,心里高兴着呢!”魏志军常年冷峻的脸上破天荒的荡着微翘的弧度。帮狼孩理发,洗澡趁热打铁的进行着。他还是不习惯穿衣,套一件军装几下子会被他挠掉。”慢慢来吗?一口哪能吃个胖子。再说,这么多他不习惯的东西强加于他,他一时肯定没法适应。”乐呵呵的魏志军笑着劝阻许军头。老人激动的泪流满面,好像一下子要把这个彻头彻尾的狼孩变成堂堂正正的人。不过,看着面前那个套了一半衣服,皮肤略黑,除了全身略长的绒毛和站不直以外和其它少年并无异样的”人”,魏志军也是感慨满腔。

”该起个名了,许爷,他跟你亲,你来吧!””好!我来就我来。按你说的他长命锁上刻有个赵字,取名应该以赵字打头,可这个姓太泛我也不喜欢。他是这片山天生地养的,就叫他秦岭吧!”

”好!”

一个简洁的回答干脆利落,

最难走的第一步都走出去了,还怕不会水到渠成吗?

第十章 晨钟,暮鼓,落叶归根

人类在自然界漫长的进化过程中依赖群居,创造发展了文明,彼此之间息息相关,单个的个体已无法在自然界生存。这其实也是一种生存能力的退化。而动物就不一样,没有外物,外力借用,它们的生存相对来说残酷,血腥,它们大都产生了敏锐的知觉和对险境近乎于预测的超前感应。地震,自然灾害来临前它们往往会有异常的征兆,这就是对生存的一种先天本能。

王一正生在孤隼峰,长在孤隼峰,对这片山脉的熟悉与适应性他自己引以为傲。这是他和秦岭相处以前的一些小心思。这几年和秦岭成为了师兄弟,师兄妹几个也踏遍了附近的山山水水。基地就那么大,活动空间小,呆久了就会腻味。而魏志军也经常鼓动他们在这片原始森林活动,还不时给他们定有任务,比如今天要猎黄羊回来,明天就让你猎野猪,今天不管死活,明天带回来的必须是活物。魏志军喜欢这样训练他们,实践出来的好多经验跟本不是天天练套路可比。在野生环境里,秦岭彪悍的生存能力令王一正大为叹服。这里的山山水水大部分都差不多,当你置身其中往往会晕头转向。王一正忙着核对指南针较对方向并不时到处留些记号。而秦岭就不用,四处瞅瞅,闻闻,然后这里的一草一木就好像刻到了他脑海中,并能准确说出哪些猎物经常在这一片活动。王一正起初以为这些地方他都来过,可事实却绝非如此。入了原始森林的秦岭就像鱼儿回归到大海,所向披靡。王一正叹服之际问他是怎么做到的,那个说话很费力,说出来也需要他半猜半半蒙的回答就是:

感觉就是这样!

好一个彪悍的感觉!

当然,秦岭也有短板,和别人的交流不畅,对别人的话语深信不疑。魏志军也训练他对人心的揣摩,让一正,一诺他们欺骗他。可一旦沾到与欺骗有关,他都是上当。基地就那么几个人,养成这样对别人毫无保留的信任魏志军也没办法。

秦岭的外相不行,虽然和人接触久了现在吃穿和他们一样,可往那里一站却怎么也直不起腰,呈六十度前倾。双手也伸不直,像烤熟后并拢的鸡爪,悬垂过膝的手臂老是摇晃,怎么看都像一只滑稽的大马猴。魏志军现在是越来越欣赏秦岭这个狼崽子了。抛开他含混的语言表达能力和畸形的站立姿势,其它方面他已完全达到了一个顶尖军人所需的所有条件。隐忍,果决,冷血,特别他的身体素质更是没得说,爆发力恐怖,协条顺畅,攀石过涧堪比猿猴。枪械这一块现在还比不上王一正和几个女孩子,但他接触这些东西也才一两年,哪比的上从小就把56式突击步枪当玩具玩的她们。魏志军也不急,凭秦岭的接受能力也就是很快上手的事。唯一担心的就是这孩子心眼实在,没有继承狼的狡诈和多疑。基地几个人这几年从教他穿衣,说话,吃饭,洗澡到现在的枪械及识字读书都付出巨大。他也看在眼里,慢慢懂事后偶尔派他作点什么,实诚的不打一点折扣。基地就这几个人,没人会害他。魏志军就担心以后走出大山他会吃亏,他们不可能一辈子呆在这原始森林中与野兽为伍。

许军头的身体越来越差了,这不,这几天躺着都不能动了。天天就是在涧里捉的鱼熬汤来提着一口气。魏志军心里早有打算,当年的战友他好歹还记着几个人。如果都还在军队里没被那场运动折腾死,现在怎么也是将官了。他们的姓名,部队番号魏志军写了几份,打算到时让几个孩子各揣一份投军去。许军头老念叨着尸骨还乡,他河南人,老八路,老红军,爬过雪山,过过草地。在抗帝援越战争中负过重伤,因炒的一手好菜,后来转入炊事班……

等他闭目了,魏志军就借着让几个孩子送他尸骨还乡的机会让他们下山投军去。

今个儿太阳暖烘烘的,几个孩子将许军头抬了出来。打了清水,张婕张妤在帮他洗头刮脸。人老了就会萎缩,快八十岁的许军头脸色灰白泛青,胡茬子白蓬蓬的,绻在躺椅里看着瘦弱,矮小。“日薄西山呀!”魏志军忍不住感慨道。

秦岭这孩子也孝顺,魏志军默默的回忆着。许军头和秦岭走得最近,可以说老年后的许军头就是对亲孙子都没有对秦岭那么溺爱。一正,一诺,张妤,张婕懂事较早,**岁后就不怎么恋着眼瞎的许军头。而秦岭不一样,十来岁时的秦岭就像幼儿一样什么都要人教,年老的许军头就像秦岭人生起步的启蒙老师,什么都是手把手的教。特别是说话,现在秦岭蹩脚的语言还带有着河南方言。

秦岭一步三窜的跑了上来,赤着脚,衣服搭在肩头,头上热气腾腾。初春的天气似暖乍寒,也只有他这种野性十足的体魄才敢在这样的季节下涧捉鱼。一诺手里提了鱼,三四寸长的七八条用柳条串成一串。小脸红扑扑的,边跑边用宽大的军衫袖子抹汗。

几步紧赶到基地洞口前,肩上的军装拿了下来擦了擦脸,抖了几抖后穿上,半蹲在许军头身前。宽松的眼带耷拉着,只能听到微弱的呼吸。秦岭用手轻轻推了推老人的胳膊,生硬的叫道:”爷,爷…”没有一点反应,他略带不甘的坐了下来,侧头看着张婕,张妤帮老人刮脸。在秦岭的内心世界里,许军头就像启蒙他,带领他溶入人类生活圈子的母亲。小时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了,能记得起的只有儿时的撕咬,猎杀,以及和同伴之间为争地位展开的搏斗。那时的他也很疑惑,自己明明长的和这些同伴不一样为什么生活在一起?他不知道原因就不去想,反正他和同伴们每天就是猎杀黄羊呀,兔子呀!饱了就休息,饿了出去捕食。他们的团体中有母狼,有幼崽。每次捕猎了,都要分食给它们,他自己无所谓,吃饱就行,可有几次他还饿着呢!别的狼就把猎物分派给了那些幼狼。然后他就开始和它们撕咬,他对那些幼狼什么的没感情,可他们身上的气味是一样的。

所以即便撕咬的时候也没有也死口,慢慢的,在一场场撕咬中他成长了起来。他发现它们的前肢都不太灵活,而自己不仅后腿更加粗壮有力,上肢柔韧性和灵活度都要更强于它们。于是,他充分发挥这一优势,不仅嘴巴咬,更用上肢缠斗,在群体之间的搏杀中渐渐没有了对手。附近的山区它们经常四处巡视,那些孤狼或数量较少的狼群都臣服在了他的势力之下,他成了这一带数百平方公里范围内唯一的狼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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