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华浓紧紧的抠着桌子一角,又怄又气,亏她还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就怕激怒他。
敢情别人什么都知道,疯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故意拿这个来坑她,要早知道他是疯子,她绝对有多远滚多远,肯定不会招惹他的,这小说剧情明显又坑又歪,不知道怎么跑偏成这样了,明明没有提过啊。
“怕我?”
霍庭问,“怕我疯了会做什么无法控制的事?”
沈华浓不答,但她的答案却是显而易见的。
屋内沉默了一会,就在沈华浓觉得自己因为太过紧张,一直维持同一个扭曲的动作而有些四肢发酸的时候,他打破了沉默。
“不管你信不信,我现在很清醒,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也知道我是谁,我知道叫霍庭的这个人,他的一切事情,知道你是谁,知道你跟我的关系,我也有思考能力,不是你以为的那种。”
沈华浓眼尾拉长偷偷拿余光看他,被他逮个正着,刚一碰上,她又赶紧缩了回来。
“只不过,等从眼下的状态里恢复成你觉得是正常状态,我就会忘了这件事,就像昨天晚上那个碗。”
听起来他觉得自己才是正常的那一个,还挺委屈的?
沈华浓找不到话接,半信不信,干脆不做声,不过不可否认,她的心情因为他这一番话还真的放松了一些。
霍庭看着她,又沉默了一会,突然说起了满屋古董的事儿。
“市文化局局长被抓了,就因为这些书,这些本来应该早就被烧掉的,那老头子偷偷藏了起来,烧他书跟要他命一样,他审讯都不怕,为了这些东西还哭了。”
沈华浓虽然没有看他,但耳朵却是仔细听着。
“我是个粗人,跟读书比较起来,我更喜欢打架喜欢枪喜欢刀,老实说,这些书里讲的什么,我是一点兴趣也没有,以前没看过,现在不想看,以后也不会看,那些个祖宗留下来的,文化传承一类的大道理,我也懒得说了!”
沈华浓瞥他一眼,他此时显得很暴躁,“但是,没道理几百年上千年都留下来了,现在却要毁在我手里。我这双手拿过刀拿过枪,杀过人见过血,就是没有打打砸砸烧东西,欺负那些哭唧唧只会舞文弄墨的老头子,算什么本事?
他不就是哭天抢地的要保存点儿书吗,又不是杀人放火,又不能用这些书去杀人放火,就是书而已,我不看总有人喜欢看,存着就存着吧!”
他挥舞了一下空着的手臂,沈华浓从他眼中窥见一抹狂乱躁意。
她紧张的吞咽了一下,还敢说自己很清醒,不是她以为的那种疯子,她悄悄的脚往后门口挪。
霍庭斜眼看着她,沈华浓顿住。
霍庭深呼吸了几息,渐渐的平静下来,眼中还有未褪去的红丝,叹道:“跟你说一下,心里轻松多了。”
沈华浓很想说,我不是自愿当树洞的,我宁可什么也不知道。
他又说:“我的时间很有限,这些东西我藏起来了,明天也会忘记,实话跟你说吧,下次我什么时候出现,我也不清楚,这几年霍庭的自制力、自控力都越来越好,又十分抗拒我出现,最近已经几年没有出来过了,要不是因为……”
听一个精分人格,用评价他人的口吻来评价自己的其他人格,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反正,沈华浓一脸冷漠,心里咆哮,我不想听,我不想听,我不听!
霍庭也看出来她对这个话题十分抵触和害怕,也干脆不说了。
既然他自己都说开了,沈华浓也不再遮遮掩掩,她沉着脸道:
“你自己藏起来不是更好?又知道公安局的调查进度,还没有人怀疑你,多好!你可以将你自己做的事情如实写出来,就算不记得,再看了也会明白了,字迹都是一个人的吧,总不会怀疑是我模仿的,我可没有见过你的字。所以,你又何必托付我这个外人,不,连外人都算不上,我们也算的上是仇人了。”
“首先,你爸爸的事情,并不会影响你是昭昭妈妈这个事实,我们的夫妻关系是凌驾在仇人这一关系之上的,再说,你不是坚定的认为你爸爸并没有做过那件事吗?那仇人之说就还算不上,而且这件事我会查清楚,这跟眼下的是两件事,不要混为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