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刚刚觉得他们比地狱还邪恶时,这些人又能显出连天国都不可企及的优雅与慈悲。而且经常就是同一个人。当然,这就是那什么自由意志。真操蛋。
亚茨拉菲尔曾试着跟他解释过一次。那是在1020年左右,他们刚刚达成那桩小小的&ldo;协议&rdo;。关键是,天使说,关键是一个人为善作恶全凭自己心中所想。但像克鲁利这样的人,当然还有他自己,一开始就被定好了基调。人们不会变得绝对圣洁,他说,除非他们同样有机会变得全然邪恶。
克鲁利考虑了一段时间。直到1023年前后,他说,等等,嗯,你必须把所有人摆在同一条起跑线上,这话才算正确,对吗?你不能把一个人扔在战区的小泥棚里,指望他表现得和生在城堡里的人‐样好。
啊,亚茨拉菲尔说,这其实是个优势。你的越低,机会就越多。
克鲁利说,这是扯淡。
不,亚茨拉菲尔说,这是不可言说。
亚茨拉菲尔,当然是敌人。但做了六千年敌人,多少也算是种友谊。
克鲁利伸手拿起车载电话。
作为恶魔,当然意味着你没有自由意志。但跟人类混了这么久,总会沾上点他们的习气。
扬先生不太喜欢戴米恩、乌姆伍德,或是玛丽&iddot;饶舌修女的其他建议,这其中涵盖了半个地狱的名号,以及好莱坞黄金年代的所有影星。
&ldo;好吧。&rdo;她最终有点痛心地说,&ldo;我觉得埃罗尔没什么不好,或者加里2!都是很好的美国名字。&rdo;
【2两者都是美国老牌影人的名字。】
&ldo;我喜欢更,嗯,更传统的感觉。&rdo;扬先生解释说,&ldo;我们家总是取那种简单又好听的名字。&rdo;
玛丽修女笑了起来。&rdo;这没错。要我说,老名字总是好名字。&rdo;
&ldo;一个得体大方的英国名字,就像《圣经》里那些人。&rdo;扬先生试探着说,&ldo;马太、马克、路加、约翰。&rdo;听到这些圣徒的名字,玛丽修女忍不住直往后缩。
&ldo;可我觉得这些都不是特别好的《圣经》人名。&rdo;扬先生继续说,&ldo;感觉像是牛仔和踢足球的。&rdo;
&ldo;扫罗不错。&rdo;玛丽修女尽量妥协,说出了第一位以色列王的姓名。
&ldo;我不想要过于老式的名字。&rdo;扬先生说。
&ldo;或者该隐。听起来挺时髦,该隐,真的。&rdo;玛丽修女建议说。
&ldo;唔。&rdo;扬先生似乎不太相信。
&ldo;反正也还有……嗯,也还有亚当。&rdo;玛丽修女说。这应该够安全了,她心想。
&ldo;亚当?&rdo;扬先生说。
让我们来想象一下,拜魔教修女们秘密找人收养了那个多余的婴儿‐‐婴儿乙。他被养育成一个正常、快乐、笑口常开的孩子。精力充沛,活力四射。在那以后,他会长大成人,过上正常而富足的生活。
这是个不错的思路。也许事实就是如此。
那么让你的思绪继续发散,想想他小学得到的拼写奖章;他平凡而又快乐的大学时光;他在塔德菲尔德及诺顿建房互助协会薪资管理部门的工作;还有他可爱的妻子。也许你还会想象出一些孩子,以及某种爱好‐‐修复老旧摩托车,没准还包括养热带鱼。
你不需要知道婴儿乙到底出了什么事。
反正我们更喜欢你的想象。
顺便提‐句,他的热带鱼可能还得过奖。
在伦敦郊外萨里郡多尔金地区的一栋小房子里,光亮从‐间卧室的窗口透射出来。
牛顿&iddot;帕西法今年十二岁,身材瘦弱,戴着眼镜。此刻他本该上床睡觉了。
但他妈妈相信自己的孩子是个天才,所以允许他在就寝时间继续做自己的&ldo;实验&rdo;。
他现在所做的实验是更换一台老旧胶木收音机上的插头,这是妈妈让他拿去玩的。牛顿坐在一张破桌子旁,他将其骄傲地命名为自己的实验台;这上面堆满了线圈、电池、小灯泡,还有一台从来不管用的自制矿石收音机。
牛顿没能让胶木收音机重新工作起来,和往常一样,他似乎永远做不到这‐步。
三架略有些扭曲的模型飞机用棉线挂在他卧室的天花板上。就算不经意的一瞥,也能看出它们出自某个特别勤奋认真的人之手,只是这人不擅长制作模型。牛顿无可救药地为它们感到骄傲,就连那架喷火式战斗机也一样,尽管这个模型的翅膀被他搞得‐团糟。
牛顿把眼镜往鼻梁上推了推,眯着眼睛低头注视着插头,随即放下手里的改锥。
他对这次的工作抱有很高期望。他遵照了(实用电学儿童书,包括一百零一种安全又有教育意义的电学常识》第五页上更换插头的每条指示。他把颜色正确的电线接在了正确的插脚上;他检查过一遍,保险丝用得也没错;他把所有零件都拧回了原位。目前看来,没有问题。
牛顿把插头捅进插座。然后接通电源。
屋子里所有灯光都熄了。
牛顿脸上绽放出骄傲的笑容。他进步了。上次做这个实验时,他搞垮了整个多尔金地区的电力系统,有个供电局的人甚至还到家里来跟他妈妈抱怨。
牛顿对电子仪器有种无可抑制的冲动和热情。学校里有台计算机,放学后,总有六七个勤奋的孩子留下来,用打孔卡鼓捣各种实验。主管电脑的老师最终禁不住牛顿的再三恳求,让他加入进来。牛顿只给那台机器喂了一张小卡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