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就是鲁莽性子,不过却也显得很鲜活。而坐在她旁边的白玉妍因为今日生日的关系,也穿了件红色的衣裳,不过却是件粉红色的芙蓉花通袖袄儿。此时两人坐在一块,一看就是非常鲜明的对比。
前者喧闹,后者安静;前者热烈,后者浮漂;前者顾盼生辉,后者内敛含蓄。
“二丫头休得胡说,今日是你大姐姐的好日子,别还是这般口没遮拦地给她添堵!”老太太也开口道。
“还不给你大姐姐道歉!”林氏赶忙跟着说道。
白玉蝶微嘟了嘟嘴,然后才不甘愿地对白玉妍说道:“刚刚是我浑说来着,姐姐别放在心上。”
白玉妍只得抬起脸,轻轻摇了摇头。
周氏这会才笑着说道:“好了好了,咱们再这么说下去的话,可就要把大姑娘羞跑了,今儿她可是寿星啊。
她要跑了,这一桌儿的酒菜,还有那等着上场的一出出戏,敢情就全用来给咱们自个提前祝寿了不是!”
“你说的是,行了,点戏吧,我昨儿就想听来着,好容易等到今天借了大丫头的光,可别让二丫头给搅没了兴致!”老太太也笑着说道。
周氏便让那婆子拿着戏本上来,她接过,亲自捧到老太太身边,一边点着戏一边说道:“老太太可别说,这大姑娘的亲事好歹都已经定下来了,三姑娘如今儿还小,倒也不急。只是二姑姑眼瞅着年纪也都合适了,就是不知弟妹有人选了没有。其实啊,我瞧着眼下暂住在咱府里的那位表少爷就挺不错的,也不知道他可定了亲没。”
“你还真是提醒我了,我瞧着那个孩子相貌人品都是上乘,中秋那日,青梅先生还跟我说了,说那孩子是个难得聪明的,可惜无意仕途之路。”老太太想了想便看向林氏问道:“好像在了在家里是排行老三的吧,上头还有两个哥哥来着?可都成家了?”
“是,长兄娶的是兵部侍郎的姑娘,如今还继承了他父亲的衣钵,不久便能正式入太医院了。另一位娶的也是一位名医世家的长女,听说夫妇两人琴瑟和鸣,日子过得都不错。姐姐之前还来信说了,如今她就剩下这个小儿子没成家,不过以后也不用他来继承家业,并不想拘着他。总归有那两位兄长在上头,也能保证他一生富贵无忧的,所以倒也不急着给他定亲事,只说若有好的,注意着留意一下就是。”林氏说起这个,面上终于隐隐露出几分骄傲的神色来。周氏原是想嘲笑一下林氏,讥讽她的女儿为人粗鲁,这么大了还没人要,却没想竟让她在自个面前提起娘家那边的人来炫耀,心里不由得暗暗生恨!
林氏一看周氏的面色,终于觉得出了口气。若论起娘家的人脉地位,周氏是不能跟她比的。而且在她看来,周氏不过是借了她那过世的表姐的光,当年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居然让老太爷看中,让她进了伯爵府当了大伯的填房。而她却不同,不但嫡亲的姐姐嫁给了京城久负盛名,名医世家的长子;还有一位哥哥,娶的是百年皇商的嫡女,而且他们各自的儿女,与之结亲的都是有名望有地位的人家。
所以,即便这府里事由周氏管家,但老太太也没有就看轻了她的。唯一可惜的是,自个的孩子不争气。成日里只知道遛猫逗狗,根本没把心用在书本上,为此她不知说了多少回,偏是没听进去!就女儿还知道疼人些,可惜到底也是要嫁出去的人,而且脾气又太冲动了,心里又藏不住事,要不然她早就……
“哦,这么好的孩子居然还未定亲,这么说来,他跟咱家二丫头的年纪倒是相配了!”老太太说着就笑了起来。周氏眼睛一转,也跟着笑道:“我就说,二丫头是个有福的,有这么好的人儿等在那头呢。就是不知……”
“我不依!老太太和大伯母这是故意打趣我呢,今儿可是大姐姐的生日,怎么说到我身上来了!”白玉蝶一下涨红了脸,就开口嚷了起来。一边羞得想要起身走开,一边又舍不得,就想等着老太太能不能明着表态一番。
可惜这会周氏就说道:“行了行了,不说了不说了,再说二姑娘就真生气了。咱还是听戏吧,老太太刚刚点了哪一出?就让他们先唱那一出。”
于是戏台上的帘幕缓缓拉起,水袖翻飞间,曲调如水般流出,说不尽歌喉宛转,端的有落尘绕梁之声,裂石流云之响。
白玉蝶失望地咬了咬唇,白玉妍慢慢抬起脸,面上终于现出神采。白文萝轻轻抿着茶,只是在放下杯子的时候,忽然注意到那边白玉轩拿着筷子的手竟微微有些颤抖。而另一边的白玉瑞正靠在老太太怀里听着戏,却不时往白玉轩那瞟过去几眼,还不时贼贼地偷笑着。
白文萝微皱了皱眉,手指轻轻抚摸着杯子上的青花,半垂着眼睛却紧紧盯着白玉轩的手。
………【第四十章 无奈的吩咐】………
临近下午,吃喝过后,再看了几出戏,且又是这飘雪连天的时日,屋内的暖炉烧得正旺,没多会众人都觉睡意袭来。眼下台上的那出戏还未喝完,老太太双眼已经朦胧,似将睡未睡的样子。而坐在老太太旁边的白玉瑞,虽勉强撑着腰背坐挺了,但是眼皮还是不时地往下耷拉着。周氏不忍,便悄悄着人叫停了戏。
“嗯?怎么停下了?”吹拉弹唱之声停下后,老太太睁开眼,有些模糊地问了一句。
“时候不早了,平日里这个时候都要歇一会的,我瞧着姑娘们都有些昏昏欲睡,老太太就放她们回去休息一会吧。反正这个戏班是租了一整天,大家伙休息好后,有了精神,晚上再叫来热闹一番岂不更好。”
老太太听说,细看了一遍,果真大家脸上都没什么精神,便点了点头道:“也是,倒是我疏忽了,那就都散了吧。”
白文萝出了观月楼后,轻轻吁了口气,抬眼一瞧,只见檐前那雪,早上那支还如柳絮,眼下已渐似鹅毛。她在外头等了一会,见白玉轩出来后,便问道:“困吗?”
“出来就不困了。”白玉轩也呵了口气,摇了摇头,笑道。
“那就去我那坐一会,前几日我找了几本好书,正好让你瞧瞧。”白文萝说着就转身,示意他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