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他做什么,我又没想过要嫁他。”有些问题最好要及早澄清,免得留后患。
“可你那日说要思卿走,又迟迟不表态。我还以为你在犹豫嫁给谁好呢?”如果不是她闷着不吭气,他也不会再度劫人。
墨竹轻抚他的脸颊,笑道:“谁叫你骗我的,你若是一早承认你是嫡次子,咱们坦诚相待,我也不会怨你了。”
“我要是坦白,你又怎么会愿意与我在一起。”
她笑着吻了下他的唇:“咱们士庶都通婚了,你觉得我还会在乎你是不是嫡长子么?史上那么多建功立业的英雄,有几个是嫡长子?”
怀卿非常认同这句话,别有深意的笑道:“所言极是。”说完这句,他动手解她的礼服,他不想再谈这些不合时宜的话了。
今夜不用担心任何人打扰他们,他有足够的时间与妻子慢慢缠|绵。春宵一刻值千金,暂时放下盘根错节的利益纠葛,享受她的温柔缱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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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起来要行‘成妇’礼,其实就是拜见公婆和丈夫家的亲戚们,让他们“看新妇”。墨竹一走进厅堂,就感受到了不亚于昨晚婚礼的压力,可昨晚上好歹有扇子遮面,今日则得用脸皮抵住这些目光了。
她按照规矩献上了枣栗花粉和衣物,与一般新妇无异。之后,让她最难捱的‘看新妇’终于来了。她嫁入何家是一件轰动的大事,十年前就有传闻,当时好多人都不信,毕竟士庶隔层天,袁家同意,其他士族也不同意,后来更是传来袁家悔婚,把嫡女另作他嫁的消息。没想到何大人当机立断,抢亲成婚。
这可能是一辈子唯一一次见到望族嫡女的机会。
所有众人怀着紧张兴奋的心情来‘观摩’袁墨竹。
正常的看新妇肯定要说几句关切的话,拉近拉近感情,让以后彼此更融洽。但墨竹不知是不是他们太紧张,她发现,很多人看她的目光像是瞻仰遗体,一个个表情严肃而又认真。另外一些,则激动的像第一次进动物园看大熊猫。有个五六岁的小女孩,粉捏似的人儿,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她,估计是看的太忘我,竟一下子扑到在墨竹跟前。
墨竹赶紧俯身把人搀起来,柔声道:“摔疼了吗?”
就见她那小女孩咯咯一笑,转身往罗氏怀里一钻:“娘,嫂子抱我了——嫂子抱我了——”说完了,不时回眸笑呵呵的看她。
不用这么激动吧……墨竹咽了口唾沫,继续微笑。这时她发现,好像这些人中并没有思卿,想来也是,他大概不好意思出现在这里。
怀卿发现端倪,问她:“在找谁?”
“……”警惕性真高。墨竹摇头笑道:“没谁……”
看新妇,第一看的是所谓‘妇德’,第二才看‘妇容’。但‘妇德’这种东西,没谁能第一眼就看出来,历来被看新妇的人忽略,只向别人描述看到的‘妇容’,或美或丑,成为一段时间内的谈资。但看过的袁墨竹的人,首先跟别人说的,皆是她高贵的气质和对待他人的温柔和蔼。而谈及她容貌的时候,又都不禁赞叹她的花容月貌,最后艳羡何怀卿的好福气。
墨竹在婚后的第三天随夫家人出城扫墓,完成最后一道‘庙见’礼。拜堂是夫妻互相承认,第二天见公婆,是让父母承认新妇的地位,这‘庙见’是让九泉下何家的列祖列宗承认她是何家的媳妇。
亡妻之墓前,何御榛红了眼圈。一个父亲最朴实的愿望就是给儿子娶一房好妻室,他现在至少已经让怀卿做到了,感慨良多,但同时想起思卿,不由得心酸。
怀卿和思卿两兄弟对亡母没有丝毫印象,关于她的一切都是从父亲那里听来的。此时何御榛眼圈泛红,几度哽咽,但两兄弟并没什么感觉。何御榛拂去眼角的泪光,抓|住这难得的机会,在亡妻墓前,将思卿与怀卿叫到一起,道:“你们的母亲也不希望你们两个生罅隙,这世上还有比你们彼此更亲近的人吗?没有。在你们母亲墓前,你们能不能重修于好?”
思卿眼眸垂下,淡淡的道:“爹,我们从没生过罅隙。不管是谁娶袁氏,都是为了何家好,既然袁氏与怀卿更能相处得来,自然让他娶。这样对咱们家更好。”
怀卿便对父亲道:“您看,哥哥从没怨过我。”
思卿朝弟弟暖笑:“没错,我怎么会怨你呢?”
他们拜堂成亲那日,他看到袁氏半遮半掩的容貌的时候,心中|出现的声音绝不是让自己原谅弟弟,酸楚不甘与愤懑,纠结成一团乱麻。思卿又余光扫了眼正欲踏上车辇的袁氏,再度不带感情的重复:“……怀卿,我怎么会怨你呢?”
我是恨你。
墨竹一上车就捶肩揉腿,心道幸好癸水快来了,能歇两天,不用随怀卿折腾了。这么一想,脸上略略发烧,赶紧自个捂上了。回到何府,换了件衣裳后,她匆匆去参加一个宴会。
席上有何御榛的数个养子和他们的麾下将领。这次相聚,是告诉他们,不久可能要与朝廷间有场大战,打仗的目的是为了把这个叫袁墨竹的女子留下来。她若能留下来,何家自然不一般,在座的所有人都能从得到好处。
这些人不光是为何家卖命,也是为了袁家卖命。墨竹发自内心的想笼络住这些人,表现的落落大方,彬彬有礼。可能是有她在场,筵席还算守礼,陪酒的婢女衣着整齐,在座的男子一开始也没有出格的行为。但酒过三巡后,渐渐露了原形,与歌姬调笑的声音越来越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