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药师见琉璃面色不愉,故意道:“我便是这样的人,看不顺眼了,就要出手结果他的性命。等到我在桃花岛上一切都安顿好了,哼哼……”
黄药师的意思是要全杀光这些人灭口,用此来刺激一下琉璃,而此刻琉璃却想到的是那些哑仆,心想这些人既然是些巨寇,受这些刺聋毒哑的惩罚也还算是轻的了,那也就由着黄药师去吧。
于是对黄药师笑笑:“那也由得你啊。”
黄药师不料琉璃会说出这样顺着自己的话来,心中也是一怔,便向琉璃看去。此时日头偏了一些儿,正照在琉璃脸上,黄药师这才发现琉璃的耳垂上有一对耳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发出七色的夺目光彩,映得琉璃面上光彩夺目,也不怪那些盗匪看呆了眼。
“这七彩坠子,也是王重阳送你的?”黄药师愣了一下道。
琉璃这才像发觉了什么似的,道:“,这是先前去天龙寺时,遇着了段皇爷,是他给我的。”
黄药师略点了点头,道:“这东西太过华贵了些,并不适合你。”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对玛瑙做的坠子递了过去,“我这有对好的,很配你,你且拿着吧。”
琉璃见这玛瑙用金丝环绕着,做工也极精细,便拈起一只拿了过来,只见阳光下暗红的玛瑙光华流转,自有别种光彩,心中也是暗暗喜欢——却没想到黄药师还会想着给自己买这些个东西。
她却不知这东西乃是苏州冯家给黄药师装到船上的一大堆各式各样的谢礼中的一个。
琉璃笑了笑,伸手解下另一侧的耳坠,便将这玛瑙的换了上去,黄药师见她伸长了脖颈,露出白雪也似的一段肌肤,心中也是微动,忍不住伸过手去,替琉璃拂起另一侧的云鬓,替她换了另一只耳坠。
琉璃心中暗笑——这黄药师也不是不懂风情,只是太拿不下架子来而已。却不知原著中的冯蘅是怎么跟他成天在一直柔情蜜意的!
黄药师见琉璃换上了自己的耳坠,眉眼间更添风情——原先琉璃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戴了这耳环,却更显几分庄重出来,平增了不少风韵,心中也不免升起一股柔情来。
只是此时已经不好再开口再邀琉璃一起去桃花岛了,便道:“琉璃你明日便离开乌巨寺么?你要去哪里?我安顿好了,便来寻你。”
琉璃道:“这可说不好,只知接下来要去婺州龙盘寺去拜访圆通大师。”
黄药师知道这龙盘寺乃是当年达摩东渡后在南朝梁的婺州南山下所建,算是达摩祖师早期在江南所建的寺庙,后来达摩一苇渡江后这些江南的寺院也自有达摩的传人管理,也算是另得达摩的衣钵了。
于是便道:“你在那里要待多久?”
琉璃摇头道:“不知道。不过一年之后,嗯准确点说吧,大概淳熙三年年初,我会去灵隐寺找慧远大师,如果实在你找不到我,到时你可以去那里等我。”
黄药师点了点头,心想正好我也可以在这一两年里再练练武功,再与王重阳一较高下。
琉璃见黄药师神情,便知他心中所想,便道:“王重阳武功盖世,你还是不要操之过急的好。需知武学一道,也需渐进。”
黄药师道:“这个我自省得,你这一路上,也要好好治疗你的内伤,身子也是要紧。”
琉璃笑了笑:“好啦,再送,可就远了。有道是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我们也就此别过吧。谢谢你的耳坠了,我也没什么好送你的,这管玉箫,是之前离开大理后我偶得的,正好给你用。”
黄药师见这玉箫通体碧绿,发出非同一般的流光异彩,知这玉箫不是凡品,便也接了过来,也不道谢,便竖在唇边,吹了一曲离别的曲子。
琉璃站在原地,见黄药师一行人渐渐远去,耳中又听着这箫声,也是感怀了一番,这才转向回寺。
却说这边黄药师与母亲同行,几日间仍旧到了府上岸的地方,便与母亲一起再度驾船出海。这东海之上风浪巨大,又逢隆冬,天气甚寒。但是桃花岛上却是气候宜人,到处皆是温泉,虽然海边仍然冷风阵阵,但是岛内却不受海风影响。黄母虽然年老,但是黄药师深通医理,在海上便是受了些风寒,便也旋眼痊愈。只是毕竟年老,又不曾习武,衰弱是不可免的了。
黄母眼见得自己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又见黄药师终日练武,不免多说些让他去找琉璃的话来。黄药师见离着与琉璃约定的日子还有小半年,本不想去,但禁不住母亲每日唠叨,他又是个孝子,只得出海回中原寻找琉璃。
此时正是淳熙二年的深秋,海上秋风萧瑟洪波涌起,黄药师念及这近一年来与琉璃分别的情况,也是心中感触颇多。
黄药师的性子,他的母亲自然是知之甚深,加上黄母与琉璃相处时,琉璃的言谈中也经常显露出些黄药师很多地方的不满,黄母自然也是知道的。这次琉璃没有跟随他们母子二人上桃花岛来,黄母自然认为是黄药师太过孤傲且逞强好胜的结果。所以总是在黄药师耳边让黄药师好好改改这性子。
“你父亲去世得早,我没有办法管教你,才让你的性子变得这样古怪。”黄母不无自责地道。
而作为孝子的黄药师,时间长了,母亲的话,也渐渐地在他的心里投下了一抹涟漪。虽然只是死水微澜般的涟漪,但也足够了。
黄药师最近总是在想,难道在这个江湖上,道义真的还有什么用么?如果王重阳不是武功这么高,那谁又会来听他的呢?
段智兴一身武功,也无法左右大理的局势,这个世上,无论何地,不都一样是强者为尊么?为什么琉璃总有着那些无谓的妇人之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