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起来,来,来,多吃几口。”虽然沈七七知道这野菜确实是难以下咽,但还是又给小宝夹了几口菜放进碗里,苦也要吃,毕竟没有别的吃食,总比饿肚子好。
“嗯!姐姐,小宝知道了。”沈小宝使劲地点着头,又大口的吃起来。
沈七七看着沈小宝小小年纪,正是长身体需要营养的时候,却天天啃粗粮,吃野菜,心里不免生出一分心疼,再看看眼前这位正狼吞虎咽的便宜爹,正值旺年的男人,却不思生计,不养儿女,还整天厚着脸皮逼女儿赚钱供他去赌,最后干脆连女儿也卖了死契,心中又不免生出几分火气。
瞅着眼前的几个人,无声的叹着气,这一家子人可怎么办呢?沈继先将她卖了三十两银子,数目确实不小,但是除去十五两赔偿给沈大宝所伤之人,再给沈张氏瞧病,送沈小宝去学堂,又能剩下几两银子呢,何况那沈继先整天就知道往赌馆跑,难保他不把剩余的银两输掉;还有沈大宝也是游手好闲已成习惯,这次的事用钱解决了,下一次再惹事又该怎么办?难道就让他们这几口人用所剩的银两坐吃山空吗?
吃没了怎么办?总不能每天靠着吃野菜和沈小宝打回的猎物来填饱肚子吧,即使这样可以,那冬天怎么办,大雪封山之际,又要到哪里去找野菜呢?想到这些,沈七七就更没有心思吃饭了。
“我回来了,开饭了没?”这时屋外传来了沈大宝刺耳的声音,远远听着就带着一股子痞气。
话音刚落,门口便闪进一个身影,一身青色粗布衣衫,包裹着一个同样削瘦的身体,虽然个子很高,但走起路来左右摇晃得厉害,肤色黑中带着暗黄,再一细看那双眼睛,沈七七终于明白,用贼眉鼠眼形容他再合适不过了,总之完全是一副尖嘴猴腮之相,而且那种皮包骨头的瘦,耗子见了他简直都能掉出几滴眼泪来。
沈七七很是惊讶,也很是怀疑,这尖眉细眼的沈大宝,和自己以及弟弟沈小宝是不是从一个娘胎里出来的,样貌相差何止二万五千里,简直可以用千山万水来形容了。
眼下沈七七是将这家里的五口人见了个全,这家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瘦,除了沈七七和沈小宝,剩余的三人已经瘦到几乎吓人的程度,也许是因为长年累月的食不果腹,个个营养不良而导致的面黄饥瘦,但是由此也可以看出,这家人的另外一个特点,那就是--懒惰,宁可忍饥挨饿,也不愿意干活。
院外的几亩口粮田,以前都是由沈七七的前身在打理,再靠着给别人家养猪,担柴,挑水,洗衣等无数的活计,赚钱来贴补家用,前身的沈七七过的是那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母亲则给镇上的绣坊做工,由于常年卧病,绣坊赚的银子甚是微薄;而小宝则给大户人家放牛放羊……而那个嗜赌成性的爹,和游手好闲的哥,他们竟然什么都不做,回家就伸手找家里的这三个“弱势群体”要钱花,拿不出钱的情况下,还要被他们棍棒相加,难怪逼得前身的沈七七服了毒,她过的简直是暗无天日的日子。
正文 第五节:信不信我抽你
如今虽然她已不是之前的沈七七,又被便宜爹卖了死契,用不了几天就离开这个家了,虽然达到了眼不见心不烦的目地,可沈张氏和小宝怎么办?让他们继续由着沈继先和沈大宝欺负吗?不行,要想办法改变这种局面,说不准她前脚离开家,后脚沈继先和沈大宝就将银两瓜分了去赌,那沈张氏和沈小宝的日子依旧暗无天日。
“哟,开饭了啊?”沈大宝见几个人正围着桌子吃饭,忍不住两眼放了光,不用人招呼直接坐到了桌前,抓起玉米面干粮就使劲地咬了一大口,一口干粮还没下肚,沈大宝便翻了白眼,一边嚼还一边呼呼噜噜的嚷嚷着,“娘,你就不能放点细粮啊,瞧这干粮粗的,嚼在嘴里都咯得牙床疼。”
“细粮?哪来的细粮?你又不去挣,就这些粗粮还是最后一顿了。”沈张氏舍不得吃干粮,把自己那一份,放到了小宝的碗里,只捞了一口涩涩的野菜,细嚼慢咽着。
“那你不是给镇上的绣纺做工嘛,你就起早贪晚的多绣一点,赚点银子给你儿子我吃点细粮,瞧瞧把我瘦的,除掉骨头就没二两肉了。”沈大宝撸起袖子,露出麻杆一样细的胳膊摆给张氏看,以示自己真的很瘦。
“大宝,你娘不是正病着,还哪有力气做绣工。”沈继先还算有些良心,放下筷子瞪了一眼沈大宝,并小声地呵斥着。
沈大宝眉毛一拧,吧嗒两下嘴巴,本想吐出嘴巴的话又憋了回去。但是却又将话峰转向了沈小宝,筷子一指就变了腔调,眼睛也瞪大了许多,“我说小宝,你怎么不去打猎了,打只兔子给哥解解馋啊,就算没兔子,弄只山鸡也成啊,你这小兔崽子,你整天是不是就顾着玩了?”
“我没玩,我去给姐姐采药了,何况附近山上的兔子和山鸡都被大家打光了,我总不能丢下羊群不管,跑到更远的山上去打兔子吧,万一把羊放丢了,咱家可赔不起。”董小宝一脸无辜地抬头辩解着。
“小兔崽子,还敢顶嘴!给她采什么药,她不想活是她的事!”沈大宝巴掌一煽,直接抽到了沈小宝的脑袋上,沈小宝脑袋一缩,疼的“哎哟”出声,沈大宝却依旧不依不饶的命令着,“告诉你啊,明天赶紧去打兔子,你哥我要吃肉。”
“不行,明天还得上山采药呢!姐姐的身子还没完全好呢。”沈小宝虽然害怕他的巴掌再次抽过来,但是依旧咬牙回答得很干脆。
沈大宝一听,双眼立马冒出了火气,“小兔崽子,你是不是找抽呢?居然我的话也不听了。”说罢放下手中的干粮,便使出了一副欲对沈小宝动手的架势。
沈小宝见势赶紧起身离凳,端着饭碗钻到了沈张氏和沈七七的后面。
“沈大宝,你想干嘛?”沈七七忍无可忍的拍案而起,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怒视着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
沈大宝脑袋一歪,细小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摆出了一副比电影里的奸人,还让人憎恶的嘴脸,厚颜无耻地叫唤着,“我想干嘛,我想吃肉。”
“想吃什么自己出去赚钱,在这里欺负一个孩子算什么?”沈七七也丝毫不示弱。
沈大宝攥着拳头,敲得桌子“咚咚”直响,另一只手伸出手指,指着沈七七的鼻子,大言不惭的嚷嚷着,“我是他哥,我要他干嘛,他就得干嘛,你也是!”
沈七七一巴掌打掉了,沈大宝指在自己鼻子上的手指,不慌不忙地坐回到圆凳上,慢悠悠的开了口,“沈大宝,你想进监牢吗?”
这一句在沈七七嘴里风轻云淡般飘出来的话,则是重重的击到了刚刚还趾高气扬的沈大宝,刚才那气势顿时削弱了几分。吧答了两下嘴巴,最终还是没有说话,又懒洋洋地坐回了圆凳上。
当然也包括沈继先,当即嘴巴一歪,拍案而起,直接教训起了沈大宝,“你怎么能这么和你妹妹说话呢,今儿刚刚和李牙婆谈好七七的死契价钱,若不是你妹妹卖了身,我们用什么赔你伤人的钱,还不快给你妹妹道个歉。”
“哎呀爹,我知道错了就行了呗,自家妹子,还道什么歉嘛,”沈大宝坐回圆凳上抓起剩下的半块干粮,继续啃了起来。
沈七七瞟了一眼这一对臭味相投的父子,漫不经心地说道,“道歉就不必了,现在你们各自赶紧把饭吃好,吃完饭开个会。”
“啥?开啥?”沈继先首先丈二和尚摸不着了头脑,直勾勾地瞅着沈七七发了呆。
“开会。”沈七七再一次郑重的重申了一次。
“开,开会?”这次发愣的不止是沈继先了,沈大宝和沈张氏也愣了神,就连一直躲在沈张氏身后低头吃饭的沈小宝,也扔下了心爱的干粮瞪眼瞧着沈七七,心想这姐姐是不是病还没好啊,怎么说起胡话来了。
可他们哪知道,这个来自现代的年轻姑娘,虽然读的是医科,但也是一位公司的老总,所以通常遇到什么问题都是用开会来解决的,当然现在也不例外。只见她优雅地放下碗筷,又优雅的起身,随后丢下一句,“如果你们还想把我卖死契,就赶紧出来开会,我可是死过一次的人,也不怕再死一次,到时候你们人财两空,可不关我的事。”
瞬间,沈继先两口子,包括沈大宝和沈小宝,都觉得她和以前不一样了,可哪里不一样又一时说不清楚。
就这样一顿不怎么和谐的晚饭终于吃完,此时夕阳已经散尽了它最后的光芒,天色渐渐暗沉下来,月光水一般的泻到小院里,伴着夏夜的一声声蝉鸣和蛐蛐叫,沈家这几口人坐在院子里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不知道沈七七接下来想要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