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队用一根长钢尺点向屏幕:“这是今天凌晨一点的数据,接受到这段电磁波的机器因为超负荷运转而导致温度过高,继而导致电路大面积连爆,长白山信息站目前正在紧急抢修中。”
“各位,”他顿了顿,声音克制不住地有些颤抖,眼睛里射出狂喜的神采:“我们可能已经捕捉到了来自外星人的信号。”
众人都是一阵大惊,尤其是方程,他是道家弟子,外星人这个物种和他完全不是同一个世界,这个词太遥远,就像科幻片一样不可思议,新闻上时常出现关于它的消息,但往往立刻就会被证明是假的,只是人们生活的调剂。而现在,这个神秘遥远得如同远古时代一样的词竟然已经走进了他们的生活。这是每个零番队成员的使命和追求,他们被赋予这神圣的职责,如今似乎长久以来的努力终于得到了一丝回馈,那强烈的荣誉感令每个人都热血沸腾。
赵队继续说:“方大师是研究组的组长,这次任务由方大师总控,小许和小唐你们两个负责调查组的,全力协助方大师。”
他目光转向方程:“方大师,破译公式的进程怎么样?”
方程缓缓点头:“目前完成了五成左右。”
赵队凝眉深思一会儿,对谢南回道:“奥古斯特先生,这个任务对于中国乃至全世界都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我以中国科学界的名义请求您,尽力帮助我们的研究组完成破译公式。”
谢南回态度自然地点点头。许蒲却突然想到,这是中国的机密,而谢南回虽然身在中国,且是中英混血,但他的国籍却依然属于英国,这样的场合,他怎么会被允许出现?
他大脑飞速运转,按照谢南回的学术风格,肯定会要求将这个消息全球共享,学术无国界,这条重量级的可能最终将影响整个世界、改变人类生活方式的数据应该在全球科学家的智慧下共同研究;但他竟然没有,甚至答应全力为中国服务——这是为什么?
许蒲看着谢南回平静英俊的脸庞,感到十分的不可思议。
赵队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真诚道:“谢谢。”
他又继续道:“目前先利用可以运用的部分进行破译,小许和小唐,你们的组员需要紧急培训,视情况加入到破译工作中来,方大师麻烦你先安排一下这件事,人多力量大嘛。”
方程和谢南回都属于编外人员,是零番队千辛万苦请来的大神,赵队对待他们的态度显得十分的客气,不敢像对许蒲和唐诗诗那样直接指使。
这一天是二零一四年三月三日,一项浩大而史无前例的工程开始运转。
晚上许蒲和谢南回一同回公寓,谢南回现在身负重任,回家洗过澡就打开工作台上的电脑开始加班。许蒲虽然也被指派了任务,但和他一比简直是闲人一个,十点半左右他洗完澡准备回房休息,一打开门,看到光秃秃的床,才想起来床单被套都被他洗了晾起来了。
现在是冬天,不可能那么快干,许蒲走到阳台去摸了摸,果然还是湿的。他欲哭无泪地走回客厅,无可奈何地打断正在全神贯注地工作的谢南回,颇有些尴尬地问:“还有没有多余的被子床单什么的?”
谢南回好一会儿才把视线从电脑前移开,想了想:“没有。”说完他就转了回去。
许蒲在这大冬天里简直体会到了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他心想大概今晚只有打开暖气凑合一晚了,明天得赶紧去搬一套来。他突然想到其实可以现在就回他自己的公寓去搬过来,或者干脆直接在那边睡一晚算了,都不碍事。
他又重新走回客厅,正在斟酌措辞,听见谢南回低沉悦耳的声音说:“你可以睡我的床。”
许蒲觉得自己一定出现了幻听,他狐疑地看向谢南回,他漂亮的蓝色眼睛正盯着屏幕,侧脸轮廓格外的英俊逼人,专心致志地在做自己的事,看都没看他一眼。
就在许蒲认定他一定出现了幻听时,谢南回盯着屏幕,右手一边用鼠标在电脑上建模,一边漫不经心地说:“我今晚熬夜。”
许蒲这才领会了谢南回的意思,他今天晚上打算熬夜工作,不会回房睡觉,于是把床让给了他。
他此时穿着一套棉质家居服,刚洗过的头发的发梢还在滴水,挺直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认真工作的神态看上去居然有种温和的错觉。
许蒲想说这样不好吧,却鬼使神差地说成了:“那麻烦了。”说完才发现自己居然莫名其妙地答应了,他虽然觉得不好意思霸占谢南回的床,但说出口的话也收不回来了,他抑郁地推开谢南回的房门,立刻一抖,当即就想走回去,但他一转身,就看到谢南回刚好侧过身子拿水杯,目光淡淡地落在他身上。
许蒲一个激灵,硬着头皮转回去,站在门口做了半天的心理准备,才轻手轻脚,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地走进去,生怕弄脏了谢南回的地板谢南回房间的空气。他愁眉苦脸地站在床边,深吸一口气,咚地倒了下去。
他拉上被子,立即闭眼睡觉,阻止自己去想这是谢南回的床谢南回的被子谢南回的枕头谢南回的床单,但他一呼吸就能闻到被子里淡淡的气息,这是属于谢南回的味道。大概每个雄性骨子里都有点原始的占有欲,许蒲本能地觉得不适,他想着自己竟然睡了谢南回的房间谢南回的床只觉得罪孽深重,深深地觉得自己简直是罪人。他心虚地坐了起来,想到自己的睡衣是今天才换的,刚才也洗了头和澡,才稍稍心安了一些,重新躺下。
他翻来覆去,满脑子的念头,最终也熬不住两天没有好好休息,陷入了睡眠。
三年刑警生涯养成了他睡眠警醒的习惯,半夜里,他突然听到外面有响动,想要睁眼,却怎么也睁不开,他试着起身,却觉得身体被沉沉压住,动弹不得。许蒲心里一沉,知道自己多半遭遇了人们常说的“鬼压床”,也就是科学上的睡眠瘫痪症。他使劲地摆动四肢,张嘴要喊,意识却迷迷糊糊地不知道自己到底喊出来没有。他以为自己的四肢已经得到解脱,下一秒那种沉沉的感觉再次压了回来,他才惊觉刚才只是他的错觉,他并没有真正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