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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第1页)

在这个夏天,阿小被父亲带回了义乌。

阿小还是不幸福。

我比阿小大五岁,比他会说话,比他身体好,我能吃的他不能吃,我能做的他不能做。我可以和父亲到处旅游、应酬,而他不能。

他太脆弱。生命短暂如夏虫。就连童年,也是倏忽而过的痛苦。

☆、番外(四)

我们温州这边的生意人其实挺有创造力的。我们有一种很特别的借钱方式。比方说有个人手头紧,想借点钱,就会组织一次酒席。一般来说都是借十万,这和会酒的规矩有关。借钱的人会找九个和他关系不错的商业伙伴或朋友,因为这个会酒很考验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度。十个人,每个人带着一万现金赴宴。第一次酒宴,这十万是给借钱人的。一个月后,十个人再次齐聚吃酒,这次还是每人带一万现金。这一次的十万给谁,是靠抽签决定。从剩下的九人中抽,抽中谁给谁。然后再过一个月,再次聚首吃酒,再从剩下的八人中抽签,抽中谁这次的十万给谁。十个月过后,借钱人的十万还清了,十个人,大家彼此谁都不欠谁了。这样的借钱方式,如果和不熟的人做,风险很大。万一他在抽签的时候动了什么手脚,前八次抽中的都不是你,最后一次人又跑路了,那你不是白白赔进去了九万?

这次的会酒是吴愁邀请我去的。吴愁他爸是暴发户,但他自己并不是败家子,相反,是个比他爸还要成功的商人。我和吴愁生意上往来比较多,算是熟人。但是,参加会酒的另外八人,我和他们还是初次见面。他们不认识我,但是我知道他们。他们之中有皮鞋业、胶鞋业、皮包箱业的大佬。还有个在重庆坐灯的,也很有钱。他们的身家都在千万以上,过亿的也有,比如吴愁。只有我,是个年入三十万的小老板。我是做布鞋的,和另外几个股东合资开了鞋厂。最初的几年生意还算可以,现在生意慢慢冷下来了。

十万对那些大佬来说不算什么,他们参加这种饭局就跟玩一样,目的无非是想认识一些商业伙伴。可十万对我来说,是个不小的数字。参加这次会酒,我其实很慌,害怕被骗。

这次的会酒是夏寒发起的。这个人的名字我连听都没听过。吴愁说夏寒才刚下海,这十万算是创业基金。那些大佬是吴愁帮他请来的,借钱的同时还可以通过会酒这种形式来增加感情,建立关系网。我可能被吴愁当做小商人群体的代表给请来了。

夏老板人长得漂亮,待人也温和。只是,他不喝酒也不抽烟,一点也不像商人,让我们对他很有距离感。虽说他是身体不好才有这么多禁忌。但是我们心里难免会有疙瘩。温州人很重视吃饭和喝酒。出来应酬,不喝酒总说不过去,人情没到还谈什么生意。

三个月过去了,两次抽签都没抽到我,让我开始有些不安了。再加上最近比较忙,烦心事很多。工商局天天搞突击检查。我忙着请客吃饭塞红包,让他们下次罩着点儿。

又过了五个月,还是没有抽到我。我开始怀疑了,为什么每次聚在一起时,他们都要先把我灌醉再抽签。

最近经济上也很困难,厂里已经很久都没大生意了,一点一点地在亏。家里事情也很多。我妈摔了一跤,腰间盘突出了。我儿子要小学升初中,我每天都在烦,要给他找什么学校。女儿读高中,很叛逆,都不怎么跟我讲话。

倒数第二次抽签的时候,终于抽到我了。我终于拿到了我的十万,还结交了一些上流社会的人。当初真的以为自己被骗了。还好还好,自己还没有这么倒霉。

我和夏老板也成了很好的商业伙伴。夏老板是散商,他不生产商品,而是转售商品,从差价中盈利。比如说,我做一双鞋,成本大概在十块钱左右,出厂价是二十来块。夏老板以出厂价买了鞋之后,再以八十或是一百块转售。因为总会有这么一群傻子,东西越贵他越买。所以我看到一个很贵的东西,就会下意识地算它的成本。一块五百元的表,要我说,成本不过三十,那些一两千的表也差不多。一副五六百的眼镜框,要我说,成本不过三十。补一颗牙好几千,要我说,成本不过三十。常人看来,这差价好像很大,商人们都在赚暴利。尤其是那些读书人,像古代的儒生一样,叽叽喳喳吵个不停。有本事你下海,看一看我们谁赚的钱多。以成本价把东西卖出去,你不是傻子吗?而且,如果不是像我这样批量生产销售的,这么低的利润你根本赚不了钱。你可能干一辈子都还没我有钱。

大老板们的文化水平都挺低的,我一个高中文凭,在他们里面算是超高学历。他们大部分都没上过初中,而且基本上连小学都没读完。夏寒是大学学历,而且还是一本,这在商人里面,真的很稀有很稀有。

后来,过了几年,夏寒靠着最初的十万赚了很多钱,比当初会酒的那八人都要有钱。然而这时,他却散尽千金,把自己的资产,全部分给了生意场上有过来往的人:都是些做实体经济的小厂家,而不是像他自己那样的散商。他非常清楚,那些人除了赚钱别的什么也不会。

我是他散尽千金的对象之一。他给了我五百万。这五百万不是白拿的,他要我至少每年拿出当年收入的百分之十做慈善。我问他,不签合同吗?他说,我相信你。

信任。

我和他,也就是十顿饭的交情。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是以一个商人当第一人称,难免市侩。有些话,你们随便看看就行了。

☆、番外(五)

我妈说她要搬家,叫我过去帮她。正好快要五一小长假了,我就向我老板请了两天假,连着五一假期,正好五天。我老公还要上班,不过他说五一放假的时候会来帮忙。于是我就先他一步,回了老家苏州。

以前,我和我妈一起住在巷子里。我嫁人之后,她就一个人住在巷子里。现在她年纪大了,风湿骨痛,巷子里有时太湿冷,她住不下去,所以才想着搬家。车开不进小巷子,所有的家具都得靠人力一点一点搬出来。

过了两天,我老公也来了。这时我妈才跟我说,那家儿童医院要拆了。

这天下午,我和老公去茶馆吃茶,正好捡到一个靠窗的座位。阳光斜斜地从窗外照进来,映在我手上,像黄金的丝绸一样。从皮肤透进体内的一种舒适惬意的感觉。

“你在发什么呆?”老公问我。“我很迷茫”“又来”

每当我不知如何形容自己心情的时候,就会说“我很迷茫”。“迷茫”这个词,是他教我的。他常常看向窗外,说“我很迷茫”。我问他迷茫是什么意思。“广阔而看不清的样子。神情迷离恍惚。迷茫有这两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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