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文小说

迪文小说>错把妻子当帽子名句 > 第3部分(第1页)

第3部分(第1页)

的特征;另外一两个人也是这么认出来的。“呀,保罗!”他看着他哥哥的照片说,“他的大嘴和大门牙,化成灰我都认识!”但他一眼就认出保罗了吗,还是基于一两个特质才对身份作出合理的猜测?把这些醒目的标记去掉,他再次陷入迷惑之中。这不仅是认识和感知发生故障,他的整个宏观系统都出现了严重问题。在他眼里,即使是再亲近再疼爱的人的脸也都成了深奥的难题。他对这些面孔视而不见。这些面孔他一个也不熟悉,那不过是一组一组的特征罢了,统统都是“它”。由于只对外观有反应,而不是认识某个人,所以他才对谁都没感觉。对我们来说,一个人的脸是他的标志,我们通过这张脸才认识这个人;但皮博士却没有这样一个“人”的概念,他看到的这些都“里外不是人”。

不认识玫瑰和手套

在来皮博士家的路上,我顺道去了一家花店,买了一朵非常贵的红玫瑰,把它别在扣眼上。这时我把花拿下来给他。他接过花,当时的样子不像是一般人从别人手中接过一朵花,倒像是从植物学家或形态学家手中拿到一份标本。 txt小说上传分享

错把妻子当帽子(4)

“差不多六英寸长,”他评论说,“有红色的螺旋形状,系着一条绿色的线状物。”

“对。”我鼓励他,“那你认为这是什么呢,皮博士?”

“不好说,”他似乎有点困惑,“它缺乏柏拉图多面体的对称性,然而它或许具有更高级的对称形态……我想这东西应该是一朵花。”

“应该是?”我反问。

“应该是!”他坚定地回答。

“闻闻看。”我提出建议。他又是一阵错愕,好像我要求他去闻一个高级对称体。但他仍然礼貌地照做了,将花放在鼻子边上。这一刻,他突然回到了真实的世界。

“真漂亮!”他赞美着,“初开的玫瑰花,浓郁的芬芳!”然后他开始哼唱:“退色的玫瑰,枯萎的百合……”看来,了解现实不一定非得依靠眼睛,还可以依靠鼻子。

我开始做最后一项测试。时值早春,乍暖还寒。进门时我把大衣与手套都扔在了沙发上。

“这是什么?”我举着手套问他。“我能看仔细点吗?”他从我手里接过手套,像刚才检测那些几何体一样,开始检测这只手套。

“表面平整,”停顿了半天,他才说,“能包住东西,它好像有……”犹豫了一下,他又说,“有五个小袋子,不知道能不能这么说。”

“是啊,”我慎重地答道,“你已经描述完了,现在可以告诉我,这是什么吗?”

“是某种容器?”

“对,”我说,“那用来装什么呢?”

“装该装的东西呗!”皮博士一下子笑了,“装什么都行啊。比如说零钱包,装五种大小不同的硬币,也可以是……”

他又开始信口胡说了。我打断他的话:“你不觉得它很眼熟吗?你不觉得它正好能装下你身体的某个部位吗?”

他的脸上依然没有任何灵光闪现。①

小孩子说不出“表面平整……能包住东西”之类的话,但是任何一个孩子看到手套都能认出来,同时想当然地把它和手联系在一起;皮博士却没有,他觉得那东西很陌生。视觉上,他迷失在一个了无生机的抽象世界里了,毫无疑问,他因缺少视觉上的自我,无法把这世界逼真地呈现出来。他对事物只能略知一二,却无法面面俱到。

像电脑一样的人

在谈到失语症和左脑损伤的病人时,杰克逊说他们失去了“抽象性”与“命题式”的思考能力,并将他们与狗相提并论(或者说,用小狗和失语症患者作比较)。皮博士恰好相反,他就像一台机器。他不仅像电脑一样冷漠地看待这个世界,更令人诧异的是,他还像电脑一样机械地拆解这个世界,他使用的方法和主要的特征都与电脑一模一样:电脑本身对现实一无所知,只能通过模式化的程序对事物进行识别。

即使做了这么多的实验,我还是不知道皮博士的内心世界是什么样子。他的视觉记忆与想象力是否仍然完整呢?我让他设想,由北门走入某个广场,一路上会经过哪几栋建筑物。结果他列举出的建筑物全都在右手边,左边的一个都没有。接着,我让他想象由南门进入广场。这次他说的也全都在他的右边,恰好是那些刚才漏掉的建筑物;而上次提到的那些建筑物,这次都没说出来。我们可以推断出,他没有看到这些建筑物。这说明他的左边的确有问题,他视觉上的缺陷不仅是外部的,还是内部的,而且同样影响到他的视觉记忆与想象。

他对内在的高级形象化的事物的反应又如何呢?想到列夫·托尔斯泰全凭想象来塑造和刻画人物形象,我就询问皮博士有关《安娜·卡列尼娜》的事情。他轻易地说出故事梗概,重点的地方都没有漏掉,但角色的长相、视觉上的情节与场景只字未提;他记得人物的对白,却记不住他们的脸;他可以把很多地方说得几乎一字不差,但对原著的视觉描述却是一片空白,而且他的话里没有真实的感觉、想象和情感。可以推断,他也有内在的失认症。①

错把妻子当帽子(5)

毫无疑问,他的问题在于几种特定的视觉功能缺陷。分辨脸孔、景物的能力受到严重的损害,几乎丧失殆尽;辨别事物架构的能力却依然存在,弄不好还有所提高。当我和他下棋的时候,他能够轻易地看清棋盘上棋子的移动。实际上,他轻轻松松就把我打败了。

卢瑞亚说泽特斯基不会下棋,但是他“鲜活的想象力”保存完好。泽特斯基和皮博士就好像人和其镜中影像,遥相呼应。他们之间最可悲的差别是:卢瑞亚说泽特斯基不屈不挠地摆脱困境,极力想恢复他失去的能力;而皮博士不想做任何努力,也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反而觉得自己什么都不缺。到底谁更可悲,谁更倒霉呢?是知情的人,还是浑然未觉的人呢?

已完结热门小说推荐

最新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