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娴儿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史一帆,看着他冷峻的神情,他眼神里透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刚正之气,这是一股无形的力量,这力量让此时的楠娴儿全身发麻、脑袋泛愣,她是万万没有想到史一帆会来真的,还会罚得如此之重,一点情面都不讲。
可这若是交出了令牌,自己不就变成了一介草民吗?
当年在天山,楠娴儿目的心太强,为了当上阵将,引起卫曦的注意,不惜残害了战友;而如今在地鬼,却又因为违反了地鬼国制,而被鬼术阁阁主下令革职。
其实这恶果的根源就是卫曦口中所说的邪念,墨嫡常言,万事之果,乃心生一念,用在此处最为合适。
楠娴儿这一念,是贪,是欲。
若她当初不贪恋当卫曦之徒,不欲求厨娘丈夫的阳气,心生了愧疚,也不会有此结局。所谓贪爱沉溺即苦海,利欲炽燃是火坑,楠娴儿这次,可是真的跌入深坑了。
见楠娴儿不动,史一帆微微挑了挑眉,左手向侧旁一伸,手心朝上,闭眼默念着无声咒语。
不一会儿,他的手心上方出现了一颗黑色的,鹅蛋大小,形状不规则的石头,只见那石头微微发着光,悬浮于空中。
楠娴儿大惊失色,锢魂石!这是自己的锢魂石!
万人所道不如亲眼所见,原来鬼术阁阁主真的可以操纵所有地鬼生灵的锢魂石,哪怕自己这颗锢魂石,已经被放入了皇族禁地,骇央池。
史一帆嘴角微微上翘,不紧不慢道:“是交出令牌还是碎掉你的锢魂石,选吧。”
“我……”楠娴儿看到自己的锢魂石,心里惊恐万分,手足无措,因为她明白此时只要史一帆手心一合,自己便彻底灰飞烟灭了。
而就在这时,楠娴儿突然感到身后一股寒气袭来,一把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大惊,猛地回头一看,瞠目结舌,景蔚?!
楠娴儿后方突然出现了一名棕黄色长卷发的高大男子,史一帆看到他,神色也闪过一丝诧异,这男子此时的姿势,正是挟持犯人的姿势,而楠娴儿,就是他的犯人。
楠娴儿明白了,原来刚才那叫声并不是自己幻听,景蔚是真的来了!于是她一阵惊喜,正要说什么,但景蔚一把就把她用力推到了地上,她的胳膊被摔得生疼,只见景蔚看着史一帆,笑道:“呵呵,原来阁主大人持心如衡、有罪则刑,难得难得。”。
看到这一幕,史一帆眉心微皱,道:“你是何人?”
景蔚将刀收到了身后,语气高傲道:“景蔚,天山帝国右护法卫曦之首徒。”
史一帆听到这个头衔,神色复杂,从头到脚仔细地打量了下面前的这位男子,而后迅速用心法默念咒语,搜寻他的锢魂石,但结果让他心里不由大惊,他……没有锢魂石!
于是史一帆冷冷道:“你根本没真的死。”
景蔚听后大笑道:“哈哈,那是自然,我们天山茯苓一千年只开一次花,这药效可不是徒有虚名。”
楠娴儿听到这里一头雾水,景蔚为何会服用茯苓?那可是禁药,能让生灵暂时假死一段时间,但既然是假死,这地鬼便是不会生出属于他的锢魂石。可这天山所有的禁物,一直都是由左护法墨嫡掌管,在天山,没有任何人,可以用任何方式,从墨嫡手上盗走任何禁物,只因她会每日对这些禁药或者禁书占卜,若是谁对其心生了念想,她便早就预测到了。
难道是墨嫡让他吃的?可是为何呢?楠娴儿百思不得其解。
“据在下所知,卫曦的首徒是天山现任右护法叶刺。”史一帆面无表情道。
景蔚一怔,想想确实对外师傅都说叶刺是他的首徒,只因她常年征战,家喻户晓,最有出息;而自己两千年来就憋在青允山不问外事,这名声在天山之外自然远不如叶刺,鲜为人知。不过景蔚对这种头衔啥的并不在意,他的心可是真的跟他的爪子一样大,于是笑道:“哈哈,这首徒不首徒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罚错人了。”
史一帆微微眯了眯眼道,“此话怎讲?”
“殿前的守门将士是我杀的,那厨娘对我有恩我顺带报个恩,这楠将军不过是被我挟持所迫罢了。”景蔚说着用眼神稍稍瞟了一眼摔在地上的楠娴儿。
史一帆饶有兴趣起来,“有意思,那么应该罚你咯?”
“非也,你应该罚阎罗天子。”景蔚道。
楠娴儿一听神色微惊,罚阎罗天子?这唱的哪出戏?阎罗天子可是什么都没做啊?!
此时不仅是楠娴儿,连隐身的叶刺都开始摸不着头脑。
要说刚才叶刺看到眼前这位阁主威胁楠娴儿说要取她性命,本想直接出手相助,但却意外被景蔚拦了下来,他很自信的跟叶刺和信彤说他有办法,让她俩隐藏好千万别现身,而后更是还未等叶刺反应,便一手抽出了刀,松开了原本与她们系在一起的头发,现了形。
而此时此刻,景蔚出乎意料地把所有的罪都揽在自己身上,还说要罚的应该是第五殿的将军阎罗天子,确实让叶刺极为不解。
信彤原本也被景蔚此举弄得云里雾里,但当他说出“阎罗天子”这四个字时,信彤便瞬间明白了景蔚的意图。他定是看到眼前这阁主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地鬼将军的锢魂石从骇央池取出,于是灵机一动,借刀杀人,灭了阎罗天子,替四夕报仇!
想到这里信彤顿时眸子发亮,虽然不懂景蔚接下来到底要如何做,但是内心不由为他叫好,还暗暗发誓,若他需要,自己定要全力相助,只因当年对于四夕的死,信彤内心也一直怀有深深愧疚;而这愧疚却是不能跟任何人说,因为她没有勇气告诉他人,若不是自己当年没有尽全力飞,四夕就不会死……一想到此行有可能为四夕报仇,信彤当然瞬间充满了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