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
“这不是你的错!没有人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做得面面俱到,你不应该苛求自己,我拜托你!”
想想看,从十二岁的少年成长为二十二岁的青年,这十年的光阴多宝贵、多重要,他却活在母亲早逝、父亲生病的阴影中,受到虐待甚至认为是自己的错。
在他父亲自杀离世后,他独自在这世间活了十年,没有人了解他、陪伴他,而今他三十二岁了,却还得在暗夜忍受噩梦折磨,一次又一次看见他父亲上吊的模样,一遍又一遍撕扯那早已残破的心灵。
一想到此,她心痛到无法形容,多想要替他抚平每道伤痕,但愿她有仙女般的魔法,一挥手就驱走他内心的阴影,可是她能做什么?她无力得只想哭……
“你在哭?”他稍微恢复对现实的知觉,发觉妻子不住颤抖,低头一看,她的小脸已布满泪痕。
一瞬间他忘了呼吸,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她哭,他以为她脸上永远都会是笑容,为何开朗乐观的她会哭了?莫非是他的过往吓坏了她?
“这太不公平了……老天爷怎能这样对你?”她环住他的肩膀,泣不成声,哭得像个泪人儿。
“别哭、别哭。”他怕是自己把痛苦感染给她,才让她难过得掉泪,那就是他的罪过了。
“不公平、不公平……”她仍在为他不平,甚至想摇醒他的脑袋。“该哭的是你……你该痛痛快快哭一场,让我好好安慰你……为什么你还能这么平静?”
赵擎宇抹去她的泪滴,投给她一个微笑。“我不知道该怎么哭,不过你已经教会我怎么笑了。”
他的回答教她更难过,如果他们不曾相遇,是否他仍说不出这些过往?仍将秘密压在铁箱中,唯有夜深人静时,化作噩梦对他张牙舞爪。
“谢谢你。”他轻吻去她的泪滴,恍然明白,这苦中带咸的滋味,都是她对他的疼惜,他是被爱的,他能确定,他正被她化作泪水的爱包围着。
“为什么要谢我?”她抬起泪眼,不解地问:“我什么都无法为你做……”
他很难说明他的感受,他从来都不擅表达心意,当初才会从父亲身旁逃开,如果他知道如何打开心扉,或许还能和父亲有所交流,可惜这些年来,他在这方面似乎毫无长进。
“至少,你让我说出来了。”对她而言或许只是一小步,对他来说却已是一大步。
她凝视他片刻,确定他真的平静许多后,提出一个要求。“让我好好看看你的背,可以吗?”
“嗯。”他只犹豫了几秒钟,随即在她深情眼光中融化,面对一个为他感伤落泪的女人,他怎么可能摇头?
打开灯,他缓缓转过身,毫无遮掩地背对她,花雨涵一看到那些伤痕,立刻又掉下一大串泪珠,老天,他的父亲怎能下得了手?又长又深的黑色疤痕,仍看得出当年的手劲之重。
难怪每当她碰到他的背部,他总会一阵僵硬,此刻也不例外,她除了伸出手抚摸,还吻过他伤痕累累的背,感觉他整个人为之紧绷。
“不要怕,我永远永远不会伤害你。”她柔声劝哄,以吻和泪,对自己承诺,她将一生珍爱他。
他没有回答,此时言语已是多余,他正被她所爱着,只要确认这一点就够了。
那一夜,是他多年来睡得最熟、最甜的一夜。
童话一般的日子里,赵擎宇有生以来初次尝到爱情的幸福。
每天起床时,有张熟睡的小脸对着他,当她睁开眼,他看到阳光在里面,当她对他微笑,他再次肯定活着是美好的。
每天上床时,有双温柔的小手拥住他,甚至常替他按摩背部,那些伤痕不再疼痛,只是记录某一段过去,化为恶梦的机会已大幅减低。
赵家每个人都能感受到这变化,男主人不只在家用早餐,还准时下班回家吃晚餐,当然是为了多跟女主人相处,甚至当女主人喂他喝汤时,他也会在佣人注目之中,略带尴尬地接受。
周末时,赵擎宇也不再以工作为娱乐,他选择和妻子一起从事园艺,因为花雨涵酷爱这片花园,种了好多香草植物,他们就在薄荷、熏衣草、百里香之中,悠悠缓缓地度过许多午后。
大屋内的落地窗前,好几个佣人躲在窗帘旁,包括女佣小敏、大厨二厨、园丁夫妇等,都睁大了眼欣赏花园内风景,男主角正在替女主角摘花,一旁女主角不小心跌了一跤,男主角立刻稳稳将她接住,两人的脸越靠越近,眼看即将就要……
关键时刻,管家翁嘉南出现在众人视线中。“在这看什么好戏?还不去做事?”
“啊?是的……”大伙儿掩不住失望,一个个转身离去,却是离情依依,频频回头。
翁嘉南摇头苦笑,心想男工人和女主人可真恩爱,新婚初期那些小风小雨,显然都是感情的加温剂,相信在不久的未来,赵家就要有小孩的哭闹欢笑声了。
花园中,赵擎宇拥住差点跌倒的妻子,这一来让他提的竹篮掉了,花朵枝叶散了一地,但他们并不在乎,最重要的事物就在怀中,还有什么得失好挂意?
她的呼吸就在他颈边,柔柔的,痒痒的,逗得他心思难定、心跳难静。
忽然她提出一个问题。“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
“但愿像你,不要像我。”
“为什么?”她不明白,他优秀聪明又理智,孩子若遗传到他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