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别再打趣十三了,新媳妇还未过门,你们这些哥哥们可别把人家吓着了,回宫吧!”马队前头年纪最长的大阿哥催了众人,几个阿哥嘿嘿一笑调转马头,四阿哥冷冷的哼了一声扬鞭而去,八阿哥若有所思地瞧了我一会儿也随着众人走了。
听见渐远的马蹄声暗自吐了口气,抬起头却正碰上回头的十三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咬着唇别开了脸。回府路上对从未见面的十三阿哥,紫宜很是满意,说听阿玛讲阿哥们个个一表人才原是不信,今日遇到方知阿玛不欺她。福晋见女儿乐意也是满心欢喜,还打趣问紫宜十三阿哥如何,紫宜羞得连说额娘真不害臊。
第4章格格大婚
初八一早便被柳如唤了起来,福晋派了云秋和云可二个丫头过来帮忙,梳洗、上妆、穿衣,丫环们忙中有紊。不一会儿一个身着暗红色印花大袄,外罩同色琵琶襟马褂的美人俏生生出现在镜前。原本齐齐的留海被服贴地梳到了一边,大拉翅的旗头上别着一朵红艳的牡丹,一支垂至面颊的大珍珠吊坠与耳旁的珍珠耳坠交相辉映。凝脂般的脸蛋透着晶莹的红润,盈盈如水的秋瞳闪着摄人的光芒,胜似桃花的双唇有股让人采撷的意动。
对境中人满意地点了点头,等一切收拾停当,福晋房里的嬷嬷进了院说吉时已到,可以出发了。在嬷嬷的带领下出了院门,府门外老爷、福晋等紫宜娘家的一干人已等在那儿,上前一一的问了安。
“妹妹今天可真漂亮。”大哥俊铭说道。微微一笑,向他点了点头。“今日去十三阿哥府,可要谨慎言行,不能任性。”马尔汉仍有些不放心。
“老爷放心,月燃明白该如何做。”客气的对马尔汉说,马尔汉“嗯”了一声。此时,二哥俊昊已翻身上马,“阿玛、额娘,迎亲花轿已到了,该扶妹妹上轿了!”。马尔汉向俊铭点了点头,俊铭立刻扶着福晋上了紧跟紫宜花轿不远的一辆马车。我则在嬷嬷的指引下,将刚由府里扶出,顶着红盖头的紫宜扶上了花轿。随后各自人等也纷纷上马的上马,上车的上车,队伍开始缓缓移动起来。
满族十分讲究婚娶中的礼节仪式,新郎无须亲迎,只着吉服在家等候便可,因此并未在队伍中见到十三阿哥。等上了车,才发现马车里还坐着府里的一位夫人齐佳氏,于是朝她行了一礼,齐佳氏也微点了下头算是还礼。两人见礼后各不说话,闷在车内听见队伍前边的乐队开始吹吹打打起来。由于是当今皇子大婚,街上拥挤着看热闹的百姓。将车帘掀开一条缝向外打望,街道上的人还真不少,因为今天日子特殊,原本稍微宽敞的街道旁一些摆摊经营的被提早的清理了。想着沿街两层的木质楼房300年后被满是霓虹灯的钢筋水泥所代替,一切将随着时间的推移而物是人非,心中不免唏嘘不已。正沉浸在自已的感慨中,坐在一旁的齐佳氏忍不住开口了。“二小姐今日气色不错啊!”
迟疑了一下,放下帘子,转向她:“拖您的福。”
“也不知福晋是使了什么法子让二小姐变得进退得当,老爷都佩服得很。” 齐佳氏酸溜溜的冒出句话。这些貌合神离的夫人们可是日日都在上演千年不变的争宠闹剧,不经意之间便是棉里藏针、笑里藏刀,自个儿可不想趟这浑水。笑了笑,“月燃是两世为人,以往种种不过是过眼云烟。过去若有得罪之处望夫人能一笑而过,月燃以后还有许多仰仗您的地方,夫人若是有吩咐,月燃也自尽力为之。”
齐佳夫人吃了一惊,显然没料到我会如此回答,她本以为我被福晋收了,在府中又添了个敌手,可刚才自已一翻滴水不漏的话即道了歉意,又表明了立场。过去愣头愣脑的小丫头却突然变得圆滑起来,让齐佳夫人不敢再小瞧眼前的小人。
车厢内一阵沉默,没有心情再去关注别的事情,只想着自已以后的夹逢生存之道。今日去十三府见到十三阿哥和四阿哥也不知会怎样,康熙会去吗?若他知晓自个用假名骗他算不算欺君之罪?胡思乱想中不知不觉迎亲的队伍慢慢的停了下来,车帘被掀了起来一名丫环向内探头说:“请夫人,姑娘下车。”
下了车远远看见紫宜顶着盖头正被人扶着进了十三阿哥府的大门,府门口被围的水泄不通,接着就是跳火盆、迎门盅儿之类的一些传统项目,因为离得远也看不见,一个人拖拖拉拉地走在了后面。
刚一进府门,门坊内机灵的丫环便从服饰认出我是十三福晋家的小姐,热情的引着进了女客门休息的厅堂。厅堂内三五成堆的坐着些闲聊的贵妇,看了一下四周只认得刚才与自已同车的齐佳氏,福晋却是不在。这厅堂面积很大,中间没在柱子,可能是用来赏景纳凉的地方,所以南北是两道大圆门,西边的一堵墙上是四个隔了一定距离的扇型窗户,窗户后面种着代表四季的不同植株,东面临着池塘,半圆拱门上雕着些鸟兽图案。瞅着角落中的一个位子径直走了过去,甚是无聊地坐了一会儿,悄悄的遛了出来。
府里到处是穿着补服的官员,三五成群的官家太太。来参加婚礼的阿哥们及其家眷因身份特殊,又有相应的人员帮着接待,也不随处走动。一转弯看到一处宽阔的空地上搭着吉棚,佣人们正穿梭其间摆着宴。早上在府里吃了点东西后,到现在就在没进食过,虽然主人备了些茶点,可远远望着桌上的食物突觉肚子很饿,想着这晚宴的时间恐怕还早不如找点吃的。
看着丫环们端着盘从左手的一个小门进来,想来里边是厨房,快步走了过去,向厨子要了些桂花糕一类的甜点便退了出来。挑了条人少的路,几转几转的来到一处僻静的走廊,看看左右无人便顺着墙根座了下来,细细品尝着手里的糕点味道不错,就有点满口钻,多吃几块吞咽便有点困难了。
“喂,你在这做什么?”一声爆喝从头顶传来。
咳,咳……惊吓过后半块点心卡在喉咙处,脸部瞬间被涨得通红立觉呼吸困难,低着头一边用力的捶着胸,一边拍着停在眼前的藏青靴子的腿求救,吃力的说道:“水……水……。”
藏青靴子似乎发现了我的不妥,转身跑开了,就在觉得自已快被咽死的时候,一碗茶递了过来。顾不得形象咕嚕嚕地大口喝了下去。总算呼吸顺畅了!舒服的将头靠在墙上眯着眼睛,四仰八叉地坐在那儿深深地吸着气。
旁边的人像是极为不满被忽视掉,用脚踢了踢我呈八字状的一条腿:“没见过那家的闺秀像你这样的。”
自个儿本来就不是什么闺秀,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睁开眼见一名十八岁左右身穿行蟒补服的英俊少年正半蹲着,歪头打量着自已,怕又是那家的贝子、贝勒。看了看他脚上的藏青靴子对他说了句谢谢,站起身拍了拍身后准备走人。
正待往前,一只手撑着墙突然横在了面前,“爷长这么大还没给谁倒过茶、端过水呢?”
这人也真横,不是说谢谢了吗?心里升起一丝怒气,不露声色地转过身,发现这男子的脸近在咫尺,脸部线条硬朗,挺直的鼻梁,轮廓分明的唇,浓浓的剑眉下是一双认人过目不忘的晶亮眸子。此时带着戏谑表情的脸显得有些危险,往后靠了靠,无奈已抵住了墙。
“你想干嘛?”没好气的对他说道。
“你说呢?”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脸颊已被那人的唇轻轻扫过。捂着脸,愣了一下,无赖!狠狠的想将他一把推开,可人小势弱,那人竟纹丝不动。“叫什么名字?”他对我的冷脸似乎视而不见,姿势不变的用另一支手捏住了我的下巴。
他以为自已是什么?太得寸进尺了。“放开!”双手用力,想要摆脱他的桎梏。“不说吗?”捏着下巴的手加重了力度,脸又要贴了下来。这小混球仗着性别、年龄的差距想再次轻薄自已,心中气苦的叫道:“放尊重点!这可是在十三阿哥府。”
他听后有些好笑的看着我:“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管你是谁,你也不该如此无礼。”愤愤地说道。康熙都见过,难道还怕你不成?封建社会君臣之礼大于天,正寻思着要不要拿康熙来压压这人,一个太监模样的人从旁边的门洞小心的探出个脑袋,“爷,八爷正在找您!”
眼前少年微侧头看了眼小太监,又姿势不变的勾起我的下巴,用他晶亮的眸子玩味地、细细地打量一阵,不停扯着那人的手,戒备地看着他,听到他嘴里低咕了一句,眼前黑影一晃,忽然下颚处解脱出来,那少年匆匆转身跟着小太监而去,消失在拐角处时头也不会的喊了一声,“爷会知道你叫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