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因何去世的?”秦阮昕抿了抿唇问道。只是“娘亲”二字本已到了喉间,却还是没能说出来,只用了一个“她”来代替。
姗儿却似乎很是回避这个问题,踟蹰了一下,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却还是开口说道:“奴婢也不清楚。只是听说、夫人是生二小姐的时候难产死的。”
“难产?”秦阮昕微微一惊,重复道。莫凌嫣竟是因为云姒儿而死的,所以是因为这个原因。云恒才会云姒儿如此绝情吗?
姗儿看着秦阮昕脸上的神情,以为她是心生内疚,便急急安慰道:“夫人身体原本就不好,不是二小姐的错,二小姐别太伤心了。”
秦阮昕这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说道:“嗯。我知道的。”
只是心中,却还是多加疑惑,不知怎的,她总觉得莫凌嫣的死,没这么简单。
她看了一眼楚君亦,他也一直皱着眉头,听着她们的讲话,却是不知在想着什么。
气氛,一下便冷寂了下来,姗儿也没再多嘴,只是快步地在前面带着路。秦阮昕三人在后头跟着,都各自有着自己的心思。
膳房也到了,秦阮昕几人相互看了一眼,走了进去。
翊云宫的人都是在膳房里头用食,是故这膳房也修建得很大,足够容纳所有的人。一排排的长桌子摆得整整齐齐,翊云宫的人都并排坐在一起,端端正正着,手都放在膝盖上,并没有其他的动作。
秦阮昕几人走了进去,那些翊云宫的人却也还是端正坐着,并没有谁侧眼来看。
她暗暗一惊,这翊云宫里头,平素练武的时候并没有多少规矩,只是自个儿练自个儿的,看着戒律并不森严。
可是如今,只单单从这用午食里头便足够看出,他们是如何得训练有素。
姗儿带着三人一路走着,走到最里头的桌子旁,只云龙、云凉和另外一人坐在桌子旁,而另外三个空位想必就是留给秦阮昕三人的。
翊云宫一向提倡节俭,这桌上的饭菜也不向秦阮昕在玳皇宫里头一般丰富,只是平常人家里头便有的几道菜。
秦阮昕拱了拱手,看着位席上的云龙,叫了一声:“龙叔。”
“不必多礼,坐下吧。”云龙点了点头,说道。
待秦阮昕三人入座,他才站起身来,扫了一眼膳房里头众干人等,大声说道:“食。”
一字落罢,这空荡荡的膳房中才有了窸窸窣窣的响声,众人都拿起桌上的竹箸端起碗开始用食。
只是依旧,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秦阮昕也端起手中的饭碗,筷子在几个菜之间踟蹰,却都只是吃了寥寥一点。
时间,一分一秒得过去着,饭桌上,每一个人都沉默着,尤其是秦阮昕这一桌,气氛更是沉寂得可怕。连碗筷交杂的声音都轻得很。
她捏紧手中的筷子,小口地吃了几口饭,看了一眼面前的云龙,他脸上的神情也是严肃得很,面前的菜都没有动过几口。
终于,他放下了手中的碗筷,轻轻地扣了一下桌子。一旁的云凉会意,站了起来,看着膳堂里的所有人,抬起双手重重地拍了几下,眸中戾气也上了几分。
翊云宫的人虽然都在用食,可是声响却都不大,这空寂的膳堂中,响起了一阵轻缓却嘹亮的拍手声,自然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云凉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这才凝神说道:“各位,我有几句话想说。”
云凉的音色原本是有些偏高的,可是此时,他的语气却低沉得很,穿透整个膳堂。“大家都知道,这翊云宫是宫主和龙堂主一手建立起来的。我们都是孤儿,被翊云宫收养长大,自然也要为翊云宫卖命。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
云凉说道这,停顿了一下,语气更是沉重了一分,才继续道:“但是,你们难道没有想过,你们为翊云宫卖命,为宫主出生入死,宫主,又是怎么对待你们的?”
“云凉!你说这些,是想造反吗?”云凉话还没说完,一旁已经有一个人站起身来出声拦道,右手把上了腰间的长剑,左手食指直指云凉,话语中已经有了怒气。
“云书,我知道你父母都是被山贼所杀,你被宫主所救,便一直为他尽心尽瘁。可是你在宫主眼中,却不过只是顺道救了一条狗而已。你难道忘了那次你为了救宫主受了重伤,因此稍微耽搁了情报,可换来的是什么,宫规惩罚差点没要了你的命。”
“不必说了!”云书出生打断道,没有丝毫的动摇之意。“宫主行事自有宫主的道理,由不得你说什么。云凉,你别忘了,你这条命,也是宫主给的。”
“哈!没错,可是这二十多年,该还的也还完了,是时候,我们该为自己做点什么了。”云凉大笑了一声,却不再看着云书,眸光扫过这膳堂里的其他人,声调也高了几分,继续说道。“众位兄弟,我知道宫主对我们都有救命之恩,但这么多年,我们为翊云宫作的犬马之劳也足够还恩了。如今,我们该为我们的以后作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