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从悦曾数次相邀木槿前来游览他的别院,如今木槿终于来了,却只看到了一片烧透了的废墟。
断壁残垣,死气沉沉,坏了青山碧水桃花妖娆的好景致,更坏了心头那枝纯良无害的黑桃花。
青桦等已经不在原地,木槿在残香附近略一留心,便找到了青桦留下的字条。
楼小眠拈花轻嗅,散漫问道:“他们去打听皇上消息了?”
木槿匆匆阅过字条,点头道:“正是。根据他们打听到的消息,皇上昨日陷入重围,连回京的道路亦被事先切断,不得不向北突围。许从悦带兵穷追不舍,慕容氏亦派高手暗中相助。禁卫军八大校尉,除了跟随在皇上身边的成诠,留在宫里的崔稷,其他六位才有两位领兵前去救驾,其他四位到早上还未赶至,应该是被人拖住了!”
楼小眠点头,“只有你的信函,而无皇上圣旨,按理他们不得擅自领兵离京,若再有人从中阻挠,或以他事施加压力,难免犹疑不决。若等他们连夜打听清楚这边情形,或者收到皇上旨意再领兵前来……”
他负手看了看天色,“那么,今天午后也该到了!我们或许可以等一等,候接下来的援兵到了再作下一步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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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后天见,好不好?
长缨动,步步惊心笳鼓喧(一)
就凭他们两个一病弱一怀孕,加上三名随侍,便是匆匆赶过去,也未必能帮上多少忙;若不慎撞上许从悦或慕容家的兵马,更可能陪上自己。
这大白天的,可不抵深夜山间容易藏身禾。
但木槿只怔怔地看着字条,久久不语。
楼小眠低眸,轻声问:“怎么了?”
木槿静了片刻,才又道:“青蛙说皇上受伤了……妲”
楼小眠皱眉,“伤?伤得重不重?要不要紧?”
木槿摇头,“不知。青蛙不放心,才赶着向北追过去打听,说若再有消息,会点燃素心香通知我们。”
蝶翼般的浓睫微敛,掩住了眸中的情绪,只是紧抿的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失去了血色。
楼小眠凝注着她,然后拍向她肩膀,轻笑道:“若实在不放心,我们不等禁卫军了,跟过去吧!”
木槿终于抬起眼,“叫郑仓去给我找三匹马,我带小鱼、豆子向北找他们。楼大哥便在此等禁卫军前来会合吧!”
楼小眠皱眉,“木槿!”
木槿到底是皇后,楼小眠虽与她情谊非浅,但也极少这样直呼她的名字,甚至毫不掩饰他的不悦之意。
木槿明知他不放心,抬眸笑道:“楼大哥放心!我不是那些弱不禁风的千金闺秀,我知道怎么避人锋芒,怎么保全自己。何况,我会很快找到皇上。皇上必定不会有事。他还等着和我一起照看我们的孩子长大呢,他必定不会有事!”
楼小眠沉默片刻,执住她的手,慢慢道:“嗯,他不会有事。我陪你找过去吧!”
木槿皱眉,“楼大哥,你身体不好,还是别跟着奔波劳碌了,先照顾好自己要紧……”
楼小眠脸色一沉,截口道:“我知你艺高人胆大,但你也放心,我绝不拖累你。若真无路可走时,你只管抛下我便是。”
她可以抛开他,但他已不可能抛开她。
十九年前抛开了三个多月的她,今日再抛开怀孕六个月的她吗?
“不得已”三个字,足以开脱太多的过错和遗憾。
可时隔十九年,他已用他孱弱的身体书写了更多的“不放弃”。
否则,滴血的刀锋,冰冷的河水,刺骨的雪地,无尽的病痛……早该让他死无全尸,又怎能留着这命,再次见到他的小今?
木槿见他分明有了愠怒之意,连眉眼都笼了霜雪般的冷漠疏离,不觉张口结舌,一时再不知该如何回绝。
这本来就是一个几乎让人无法拒绝的男子。
对木槿来说,尤其如此。
哪怕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对眼前男子天然的信任感到底从何而来。